郭昌彬沒有立刻坐到那張他已經坐了一個多月的椅子上,而是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包煙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一個火機,將東西推到李弓角的麵前。
憨厚的大塊頭衝他憨憨一笑,一邊活動著有些僵硬的手腕一邊搖頭道:“不能抽太多的煙,否則身上留下太重的煙味,以後出去執行任務時會有些不太方便。”
郭昌彬奇道:“還有這個說法?”
李弓角點頭道:“尤其是狙擊手,身上有異味不利於隱蔽。”
郭昌彬沒將煙和打火機收回來,而是沉默了片刻道:“留著吧,或許有用。”
李弓角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在看守所的審訊室呆了一個多月了,這個進來前體重超過兩百斤的大塊頭明顯瘦了一圈,此時臉上的顴骨更加分明,笑容看上去愈發憨厚,人有些憔悴,但雙眼卻格外地亮。
郭昌彬歎了口氣:“你檔案上寫著,還有兩個弟弟?”
聽到“弟弟”兩個字,大塊頭的臉上剛硬線條慢慢地柔和了起來,連眼神也變得更加清澈。
“嗯,二弟叫徽猷,三弟叫雲道。其實是三個弟弟,還有個太小了,是個喇嘛。”
“喇嘛?”郭昌彬想起他檔案中寫著的經曆,之前一直糾結於案件本身,也沒過多涉及那些往事,此時不禁有些好奇,“聽說你們是被一位老喇嘛撫養大的?”
李弓角憨笑道:“大師父是大喇嘛,大喇嘛在密宗是一種很了不得的稱號,有人說大師父是活佛,也有人說不是,我們也弄不清楚大師父他一個大喇嘛怎麼會跑到新疆與青海搭界的昆侖山的,但我們兄弟仨的確是大師父收養的。嗯,孤兒。”
“說說你二弟呢!”郭昌彬調查過李徽猷的資料,令他吃驚的是,李徽猷的檔案資料居然也是絕密信息,以他的級彆也無法看到其全部檔案。
李弓角笑了笑道:“老二長得比較姑娘還好看,在山上的時候留著一頭長發,跟夏天山裡頭的瀑布似的。”
郭昌彬失笑,他是頭一回聽到有人這麼形容自己的弟弟:“除了好看,就沒彆的了?”
“他啊……”大塊頭嘴角含笑,“老二是國安部的,有些事情你得問他們領導。”
郭昌彬點了點頭:“怪不得……那老三呢?”他恍然,那些絕密的檔案應該是被國家安全部封存了。
“三兒啊!”大塊頭笑意更盛,“我們家三兒就是個天才!”
“天才?”
“嗯,小時候大師父分彆教我們三人讀書,我進度最慢,老二其次,最快的便是老三,說過目不忘都是輕的。老二小時候就老跟我說,三兒的腦袋瓜子估計構造跟我們普通人不太一樣。我們家仨兒心地是頂頂善良的,看著他跟流水村裡那幫牲口常常打架,但誰家要是有個什麼事兒,哪怕八杆子打不著的,他都要往死了出力。阿巴紮偷三兒玉石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三兒其實也沒多跟他計較,阿巴紮他老娘下葬時湊不出棺木錢,三兒大半夜跑去山上采玉,摔得頭破血流,最後故意把消息偷偷放給阿巴紮,看著阿巴紮把玉石偷走才能安心回廟裡療傷。大師父說三兒殺氣重,我卻覺得,三兒是天生的菩薩,至少這份菩薩心腸不是人人都有的。”
“哦?他是菩薩,那你是什麼?”
大塊頭沉默了片刻道:“大師父說是陰天。”
郭昌彬不解:“陰天?”
陰天,梵名斯間陀提婆,又名韋陀。
驅除邪魔,金剛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