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他怒吼著,“一個親手把兒子逼成怪物的怪物!”
“如果不是他總是打我媽媽,不是他喝多了總是打我,我和我媽媽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張凱鐘狂吼著,眼睛充血,眼白中全是鮮紅的血絲,頸間和額上青筋暴起,“你以為誰都像你這種有背景的京城公子哥,從小活得自由自在?你知道這十幾年我和我媽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他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人!”張凱鐘歇斯底裡地狂吼著,“是他親手把我們逼到這一步的,是他……”
李雲道手上擰乾衣服動作慢慢緩了下來,眯眼打量著張凱鐘:“你說的這個他,是指你的父親張士英嗎?”
張凱鐘突然狂笑了起來,仿佛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我的父親?你覺得張士英是我的父親?哈哈哈……你居然覺得張士英是我的父親……”他的聲音再度淩厲起來,“他這種人渣怎麼可能是我的父親,他就不配當一個父親,不配當一個丈夫,不配!我沒有他這樣的爸爸,我媽也沒有這樣的老公。”
李雲道意識到張凱鐘走到今天,應該是有其必然的家庭因素的,張士英副廳長是緝毒出身,省廳和市局的人隻知道他有個很會賺錢的老婆,很多事情似乎都被甄平的商業天賦給掩蓋了,包括不和諧的夫妻關係,包括家庭暴力,包括兒子成長中的心理畸形……
“張凱鐘,張士英把你們母子逼到這一步,那是他的錯。這白沙湖大學城裡的師生們有什麼錯?那是三十萬師生,不是三十,也不是三百,而是三十萬啊!你知道三十萬是什麼概念嗎?”
張凱鐘獰笑:“如果這三十萬人都死了,他是不是應該負主要責任?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媽會變成現在這樣嗎?”他的語速突然緩了下來,“你猜,我為什麼要殺了那幾個女人?”
李雲道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縱觀國內外,因家庭暴力而產生的心理變態殺人狂數不勝數,他在青乾班上課的時候就曾經深入研究過這樣的案例,一般來說,像張凱鐘這樣經常看到父親虐打母親,又經常被父親毒打的孩子,最後恨的不隻是自己的父親。
“張凱鐘,你是不是小時候經常被你父親毒打?也經常看到你父親打你的母親?在某年某月某日,你父親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也許是因為喝多了酒,又將對你和你的母親動手,眼看著你父親快要把你打死了,你的母親卻躲在一旁不敢開口?所以,你很痛恨這樣的母親,又痛恨那個不問緣由就打你的父親。後來你在龍井山莊碰到了那些女人,你喜歡跟她們玩床上的虐待遊戲對不對?在遊戲的過程中,你突然發現女人變成了你的母親和父親的綜合體,所以你要一刀一刀地把她們的肉割下來,你要親手殺了她們,對不對?”國外曾經發生過因遭遇家暴,孩子潛意識地認為母親不作為沒有保護自己,而對某種特定環境下的女性產生痛恨的心理變態案例,李雲道覺得,眼前的張凱鐘或許也屬於這一種,所以他做了一些推測。
沒料到,張凱鐘聽完,居然怒吼道:“對,我就是恨他們,就是恨她們!所以我要報複,我要殺了她們!”
李雲道深吸了口氣,他完全沒料到龍井山莊的女性失蹤案最後會演化為散冰黨案的案中案,而且還是一樁心理變態而殺人的殺人案。
“張凱鐘,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了那風華正茂的姑娘,她們的父母,她們的兄弟姐妹,她們的朋友,總有一個人會去找她們的?還是你真以為,這天下大得能讓你逃過法網的製裁?”
“嘿嘿嘿!”張凱鐘笑了起來,“我知道我會落網,我會被槍斃,所以我就是要在我被槍斃的時候,看看他的表情。我猜,我媽媽也是這個想法吧!哈哈哈……”張凱鐘仰頭狂笑著,伴隨著屋外呼嘯不止的夜風,他的笑聲聽上去格外淒涼。
李雲道憐憫地看著他:“其實,原本家暴還是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的。
張凱鐘又怒吼道:“解決?你以為我媽沒報警?你以為我們沒偷偷寫舉報信?你們這些當警察的,還有那些當官的,統統都是一丘之貉!張士英那樣的人,你們居然能讓他做副廳長,我呸!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媽的造冰公式,就是他提供的?”
李雲道又驚又怒,張士英為甄平母子提供毒品的提煉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