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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條時而奔騰不息時而平靜如鏡的河流,結束了波濤洶湧後,終歸於平靜。李雲道二點一線的清閒生活並沒能持續多久便被人打斷了——距離李雲道的假期還有三天的時候,《西湖日報》頭版頭條用整版的篇幅發表了一篇轟動西湖政界的新聞人物報道,作者是西湖日報當家小花旦戴紀菲,文章的標題是《跳得了長江、鬥得了悍匪、反得了恐——一個不走尋常路的人民警察》。
吳書聯老爺子有閱報的好習慣,每天上午留半個小時的閱報時間,這麼多年雷打不動。很入得了老爺子法眼的報紙不多,除了《新華日報》和《人民日報》外,老爺子頂多就看看當地的日報,所以報紙是老爺子推到李雲道麵前來的,用食指關節輕輕敲擊著桌上的報紙:“簡直就是在神話你這個公安副局長!”老爺子有些生氣,因為他不太確定寫這篇報道的人是善意還是惡意,經曆動亂年代的老爺子太明白人與人之間的那點齷齪,那個年代他就曾目睹多少青年才俊被高高捧起,又被重重摔下。
李雲道將報紙上的內容大致瀏覽了一遍,微微皺眉:“倒也不算誇張,隻是個彆地方用詞有些言過其實了。”他休假期間,華山曾發來一條微信,說是日報社戴紀菲拿著市委書記的上方寶劍來市局采訪了,事實上李雲道倒也不反感記者這個群體,相反在一些特定的環境下,這群靠筆杆子吃飯的文人的確有其可取之處。但通讀史書的他更清楚,中國文人的酸氣是刻進骨子裡的,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人一旦發起狠來,一枝筆杆子有時候真的可以勝過千軍萬馬,但有時候正是這枝筆杆子壞了事,帶給社稷和百姓的傷害往往也是巨大的。
將文章通篇掃了一眼,李雲道便不得不佩服那位戴大記者搜集素材的能力,連他在姑蘇市局抓了幾名悍匪的陣年往事都被她挖了出來,更不用說在江寧市江北分局時的那些事情。文章采用的是倒敘的手法,開篇便是對李雲道拖著毒販張凱鐘上大壩跟恐怖份子談判的描述,在這裡並沒有對大壩下的的幾千公斤炸藥直言不諱,而是用恐怖份子企圖炸掉大壩這樣的春秋筆法一筆帶過,戴紀菲居然還用了心理描述,描述了李雲道有一個剛剛出生不足半年的兒子,關鍵時刻惦記著家人但更惦記著白沙湖大壩外的幾十萬民眾。
看完文章,李雲道也不得不承認,西湖日報這位當家花旦的文筆功底的確一流,如果這篇文章不是在寫李雲道自己,通篇讀完一定令人特彆感動。綠荷師姐送了一盤洗好的枇杷進來,看到那篇報道,隻讀了幾小段便紅了眼眶。李雲道連忙將報紙抽了過來:“都是記者在胡編亂造,當不得真!”
綠荷轉身抹了抹眼角,柔聲道:“還能休息幾天,你就彆回去了,師姐多做些好吃的。”
看著綠荷掀簾而去的嫋嫋背影,李雲道苦笑著道:“老師,咱們這位曲書記到底是幾個意思?”
老爺子起身,負手在書房裡踱著步子:“曲費清跟你一樣,是空降到浙北來的外省乾部,而且一來就是擔任省委常委和省會城市的一把手,原本他應該是想放手一搏,畢竟在他這個年紀,如果再不搏一搏,接下來就要退了。現在京城又把以強勢著稱的趙平安調來了浙北,這局棋對於你們這位曲書記來說就更加撲朔迷離了。不過,曲費清這個人官聲很好,也很愛惜羽毛,是個實乾派。”吳老對曲費清的評價比較中肯,不褒也不貶,隻是很客觀地闡述事實。
看著報紙上碩大的標題,所幸的是為了李雲道的人身安全,文章中間並沒有配圖,隻是其中有一張照片是拍的李雲道的辦公桌,雜而不亂,那位美女戴記者居然為這張照片采訪了浙北大學的一位心理學家,心理學家分析說:這張辦公桌的布局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是辦公桌的主人是一個心理素質及其強大的人,第二是說明這個人性格相當沉穩,不驕不躁,具備做大事、就成大業的基本條件。這句話就有點誅心了,什麼叫做大事?什麼是成就大業?這種話放在舊社會傳出去,自己估計早就開始被封建皇權打入堅決格殺的行列了。
華山說戴紀菲答應稿子一定會給李雲道過目了以後再發,但李雲道對戴紀菲的允諾一笑了之,他太了解這些無冕之王的脾氣了,除了市委書記市長和宣傳部長,誰要是敢改動他們的稿子,他們絕對會記恨對象一輩子。文人大多心眼小,這是李雲道通讀史書得出的一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