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子沒有說話,看了一眼玻璃罐中的彩背蜘蛛,她並不害怕這類節肢動物,但是蛛背上的五彩斑斕還是令她心生寒意。此時她倒不擔心李雲道要如何處置這隻劇毒蜘蛛,她知道,這個敢徒手抓毒蜘蛛的年輕局長應該早有打算了。
林桃子離開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就如同她出現時那般,靜悄悄地來,又靜悄悄地離開,隻是在轉身離開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窗畔藍天白雲背景下的佝僂身影。
手機震了震,木蘭花發來的微信,人居然跟丟了。木蘭花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但做起事情還是相當靠譜的,而且他是那種放進人群,誰都不願意從看一眼的形象,在追蹤嫌犯上頗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如果連木蘭花也將嫌犯跟丟了,說明對方不是一個人,除了那個下毒高手外,很有反追蹤的高手從旁協助。到底是誰在打自己的主意呢?殺了康與之不夠,還反反複複地挑戰自己的底線。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這一而再再而三挑戰自己的家夥,李雲道還是決定要給他點苦頭嘗嘗。目光落在桌上那隻裝彩背蜘蛛的玻璃罐上,他微微一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我就不信你連自己的本命毒蠱也舍得扔在我這兒。”
返回住處的路上,苗族漢子接了個電話,隨後便緊張了起來,從後視鏡裡果然看到一輛隔了三四個車身卻緊追不舍的白色家用轎車,他告訴司機小夥,自己之前捉過奸,被奸的是個大老板,現在人家雇人來報複了,就開車跟在後麵,今天說什麼也要甩掉追兵,否則自己遭殃,出租車司機小夥沒準也要跟著遭殃。司機小夥哪裡見過這種陣勢,被他三兩句就哄住了,三岔路口時原本向著最左側的路開去,就在快要開進入口時候,徒然加速猛加方向盤,車子飛快躥進了最右側的小路,一招就甩掉了白色轎色。
司機的薪水是日結的,但都是那位雇主直接打給司機的,今兒司機表現不錯,苗族漢子摳索索地從口袋裡翻出十塊錢遞司機:“這是今天你甩掉追兵獎勵。”
司機小夥又氣又好笑,這外地人實在太不把人當回事了,不過看他那模樣,估計也不是什麼金主,小夥就是有些好奇,能當幾千塊把自己的車包下來的那位,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矮胖的苗族漢子下了車便罵罵咧咧往那間住了許久的經濟型酒店走,他很惱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今天連自己的本命毒蠱都搭上了,這要是被爹知道了,非打斷他的三條腿不可。他有些懊惱,早知道就扔幾條毒蛇進去拉倒,毒不死那人還能找下次機會,現在沒了本命毒蠱,自己從苗疆寨子裡帶出來的那些毒物馬上就要不受自己控製了,沒了那些毒物,自已就像沒有牙的老虎,那說好的一百萬……想到那一百萬,他又興奮了起來,但轉瞬便情緒低落了下去,本命毒蠱沒了的話,那一百萬估計也要泡湯了。
他站在酒店門口徘徊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為了那一百萬,說什麼也要將本命毒蠱取回來。公安局?不就是個麵積大一些的派出所嗎?他心一橫,也沒有回酒店,直接繞進了後巷的一條小街,小街上有各類商鋪,其中一家是賣各類五金刀具的。在五金店買了裝備,又在旁邊的拉麵店裡吃了一碗八塊錢的拉麵。八塊錢一碗拉麵,他還是覺得有些肉疼,在寨子裡,八塊錢都夠一家人兩個月的口糧了。想到寨子,又想到嚴厲的寨主,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襠部,隨機表情猙獰起來:“夷玲瓏你個臭婊子,千萬彆讓熊爺我碰到你,讓小爺逮住你,剮下你的奶#子給下酒!”他似乎想到了那般場景,笑容裡也帶著些殘忍和惡毒。扔下八塊錢,他用手抹了抹嘴,大搖大擺地拎著一整袋工具往回走。
天色越來越暗,熊康欽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十點,他將剛剛買的工具一一插進腰間,尤其是那把長約四十公分的西瓜刀,在酒店房間的昏黃燈光下,閃著寒光,他用手蹭了蹭刀刃,有些不太滿意,但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他挑三揀四。
罩上一件夾克,他出門便打了輛車,在距離公安局不足百米的地方下了車,緩緩向目的地靠近。公安局是一座圍合式的大院,周邊高牆上都布了電網,東南西北門各有警衛保安,熊康欽圍著大院走了一圈,發現這地方還真像個刺蝟,哪兒都設防,根本無從下口。
正好他躊躇之際,公安局北大門口突然發生一起自行車和汽車的碰擦事故,事故雙方的嚷嚷聲驚動了路人,也把大門警衛室裡的保安給吸引了出來。
熊康欽一看機不可失,一個閃身便竄入公安局大院,幾個起落都隱入了黑暗——彆看他身材肥碩,但行動起來,卻身手敏捷,這得益於他從小生長的環境,如果沒兩下子,在苗疆那種生存壞境惡劣之處,估計連活下來的機率都很小。
他已經乾掉了一個公安局一把手,據說現在的這個目標是代理局長,從雇主給他的資料來看,之前姓李的家夥在刑偵樓辦公,現在搬到了一號行政樓。市局的一號行政樓很好辨認,正對馬路、樓層最高的,就是一號行政樓,加上雇主之前已經做了不少工作,他很快就摸到了頂樓李雲道辦公室的門口。那是他自己的本命毒蠱,是從小伴隨著自己一起長大的兄弟和玩伴,他怎麼會感覺不到?他的心跳在加快,他知道,彩背蜘蛛就在這間辦公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