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是醜得不同凡響吧?”不等旁邊的兩人反應過來,自我解嘲的雲騏便搶先大笑起來,隨後熱情招呼道:“來,坐下聊,今兒我特地請了一位做蘇幫菜的大廚,聽說你以前在姑蘇城工作,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幫我看看,這位大廚是否名副其實。”
戚洪波咧嘴笑道:“吃東西嘛,反正都一個樣兒,能管飽就成,我可沒那麼多講究!”
“老戚,你現在也是咱們西湖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怎麼還跟當初在街頭赤膊要債的一樣呢?你兒子小江就比你有文化多了。”雲騏跟戚洪波開玩笑道。兄弟間的感情就是這樣,哪怕一年隻打一次電話,但再次見麵時也不會有任何一丁點的生疏。
“嘿,雲騏,我可跟你說,你老哥哥我這輩子就這點出息了,吃個魚翅對我來說跟粉條沒啥太大區彆。小江那小子碰到好時代了,我出生那當口,正碰上自然災害,吃不飽穿不暖,我印象裡,小時候除了過年,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唉,也是窮怕了,否則當初也不會年紀輕輕的,就走了混社會這條不歸路!”戚洪波似乎頗為感慨。
李雲道笑著問道:“那戚老板你如今後悔嗎?”
戚洪波大手一擺道:“後悔?怎麼可能後悔?要不是我早點出來混社會,我那一家老小居然起碼餓死一半,到現在我也估計剛剛從工廠退休,沒準兒還是個看大門的,時不時還要被那些染著黃頭發的毛孩子嘲笑上幾回,更不用說能跟雲騏、還有你李大局長一個個桌子上喝茶吃飯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雲騏和李雲道兩人相視而笑,都不置可否,戚洪波也不以為意,扯開話題聊了聊最近浙北和西湖官場上的變動,這或許也是如今他唯一能跟雲騏說到一塊兒去的話題。
雲騏倒是不介意,天南海北,什麼都聊,東北的妹子,海南的酒店,加拿大的海鮮,日本的溫泉,李雲道雖然沒去過加拿大和日本,但他博聞強記,每每雲騏說到什麼新鮮事物,他都能插上兩句,倒是弄得戚洪波最後隻能乾喝茶。
夜幕降臨時,雲騏讓女秘書安排出菜,轉頭笑著對李雲道說道:“工作上的事情,飯後再聊,如何?”
李雲道一愣,隨即苦笑:“倒也應該,免得影響了胃口。”
雲騏從姑蘇請來的大廚手藝很不錯,做的都是地道的蘇幫菜,雲騏是地道的西湖人,卻對桌上的蘇幫菜讚不絕口,戚洪波卻意見不同,覺得這蘇幫菜太過甜膩,不符合西湖人的口味。兩人的官司打到李雲道這裡,終於還是李雲道說了句公道話:“姑蘇與西湖雖然不過兩百公裡的之距,又都有天堂之稱,但菜式口味上仍有諸多不同,最大的不同就在於蘇幫菜濃中帶淡,鮮香酥爛,原汁原湯濃而不膩,口味平和,多用糖,故而鹹中帶甜,而杭幫菜受宋都南遷的影響,菜肴南北口味交融,講究“二輕一清”——輕油、輕漿與清淡。雲老板這些年東征西戰,四方的口味早就習慣了,所以對蘇幫菜的甜口也很容易接受,但老戚常年住在西湖,吃的都是夫人親自下廚做的本地菜,而且戚夫人早年生活在北方,菜肴受北方影響頗多,口味偏重,所以吃蘇幫菜自然是不習慣的。”
雲騏夾了一片鬆鼠鮭魚笑道:“你這個和事佬倒是當得貼切,不過從你自己身的角度來說說,這菜怎麼樣?”
李雲道笑道:“我是北方人,在冰天雪地的昆侖山裡長大,吃的多是烤製或紅燒,糖用得很少,所以吃蘇幫菜倒也不是很習慣。好在我在姑蘇城裡生活了幾年,甜口如今倒也能接受一二,但過了,就有些膩了。”
三人就著酒菜喝了三瓶二鍋頭,秘書把酒拿上來的時候,雲騏還特意告訴李雲道,他就好這口,二鍋頭才是正宗男人喝的白酒。
撤了酒席,上了濃茶,雲騏便微笑看向李雲道:“雲道局長,有什麼需要雲某人協助的,雲某人自當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