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道:“隻要能安頓好我弟弟,命給你。”她早就不想活了,如果不是要照顧弟弟,也許在第幾回麵試被拒的時候,她便已經從摩天大樓的頂上跳了下來。
木荊道:“其實,你本可以不用這樣執著,區信訪、市信訪、省信訪你都去過了,京城你也去了,結果呢?何苦呢?”
不知為何,她突然沒那麼害怕了,挺直了胸膛,看著這個也許一隻手就能掐死自己的健壯殺手:“殺父滅家之仇,你說呢?”
木荊沒有說話,他是孤兒,在孤兒院長大,上學期間接受湯林陽的資助,之後便從軍當了兵,退伍後便成了湯林陽的“影子”,殺父滅家?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體驗吧。
木荊架在她弟弟頸間的尖刀突然放了下來,歎氣道:“你們速速……”他的話還沒有說話,轟地一聲,大門被人撞開,一前一後兩個身影如離弦之矢般直接撲向持刀的木荊。
木荊反應也極快,在那兩道身影掠向自己的同時,後撤一步,飛快將下巴上的口罩拉了上來。
當先一人一拳直直地擊向他的胸口。
木荊冷笑,後退一步,提拳凝氣。
拳對拳。
出拳那人後腿一步,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木荊倒退數步,強忍著胸口的血氣翻湧,翻身下了陽台。
“不要!”梁以潔快步衝上陽台,卻見那人身手敏捷如林中猿猴,幾個起落便到了地麵上,頭也不回地沒入了黑夜。
“頭兒,追不追?”戰風雨站在陽台上,眯眼看著那背影,那家夥居然能吃得住自己一拳,雖然受了點傷,但也全身而退了,這讓戰風雨心中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跟他“切磋切磋”。
“算了!”後麵一名青年男子搖了搖頭,他似乎在打量著屋裡的環境,這讓梁以潔有種被人看透的惱羞與怒意。
“看夠了嗎?看夠了請離開吧。”梁以潔竟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們剛剛救了你一命,你沒句感謝的話也就罷了,怎麼還趕人了?”戰風雨有些不樂意了,想跟梁以潔理論,卻被同來的女警給攔住了。
梁以潔看了這三名不速之客一眼,冷笑道:“謝謝。”
她的謝謝,沒有絲毫的感謝之意,相反透著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
李雲道的確在打量屋子裡的環境,出發前,他看過梁以潔的資料,她的父親梁諫曾是浙北排名前三的億萬富翁,資料照片上的梁以潔怎麼看都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算得上是與眼前的女子判若兩人,如果不是她有一個極明顯的美人痣,或許李雲道也認不出眼前這個略顯頹態的瘦弱女子就是那位梁家大小姐。
屋子不大,一室一廳,牆紙駁落,但收拾得很清爽乾淨,客廳裡支著一張行軍床,從床上偏女性化的擺設來看,應該是梁以潔睡的地方。這讓李雲道想起了下山初期,自己曾短暫住的工棚,隻是這裡的環境,比工棚要乾淨上許多。隻是,自己是由下而上,而眼前的梁小姐是由上而下,攀爬和墜落,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你們快走,我們家不歡迎你們!”見姐姐很生氣的樣子,弟弟開始幫姐姐驅趕這些不速之客。
李雲道看了那還不足十六歲的孩子一眼,微笑道:“梁以單,是吧?”
半躺在床上的男孩倔強而警惕地看著眼前穿著白色製服的警察:“你真的警察嗎?為什麼他們是藍色製服,你是白色的?”
隨兩人一同來的女警小劉笑著解釋道:“傻孩子,白色製服是領導才能穿的,這是我們局長。”
梁以潔詫異地看向李雲道,她覺得李雲道看上去相當年輕,應該才三十上下的樣子,局長?就算是東城區公安分局的局長,也不會如此年輕吧?
李雲道看向梁以潔:“你好,我是李雲道。”
小劉又補了一句:“這是我們西湖市公安局的代理局長。”小劉怕她不信,掏出警員證晃了晃,“彆怕,真的是警察。你這姑娘也真是的,剛剛那個殺手你倒是不怕,反倒怕起我們來了。”
梁以潔冷哼一聲:“沒聽說過,苛政猛於虎嗎?”
小劉語塞,李雲道卻也不生氣,笑道:“果然是北大中文係的高材生,嗯,我聽我媳婦兒提過你。”
梁以潔一下子就好奇起來:“你媳婦兒?”
“對,她叫蔡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