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華接過打開一看,頓時眉頭緊皺:“有人寄給你的?”
“劉岡被兩規的那天晚上,有人送到我的住處的。”李雲道冷笑,“他們不但知道我的一舉一動,連我剛剛從快捷酒店搬進公安局招待所都一清二楚,而且幾乎是無所顧忌,在他們眼裡,政府、公安,什麼都不是,隻有他們手中的刀和槍才是王道。”
馬文華的眉心處出現了一個川字,這樣遠遠看著這邊的魏瑋有些擔心,不知道李副市長到底說了些什麼,惹得書記這會兒表情都不太對了。
馬文華幾乎是咬牙切赤地擠出一句話:“這是共產黨的天下,是人民的天下,他們這麼做是在找死!”
李雲道笑了笑,接過馬文華中的信封,重新放回製服的衣兜裡:“這還隻是對我的一個警告!我是誰?市公安局的局長,我背後還有好幾千的江州公安乾警,他們都敢這樣直接威脅,那些外來的投資商呢?我聽說江州本土也有家地產企業,跟一家外來的地產公司看中了同一塊地,協商恐嚇都無效,他們乾脆那家地產公司的辦事處砸了,負責人綁了吊在大運河裡浸了半夜,第二天,那家實力不菲的地產公司就離開了江州。我聽說隻是其中一個小例子,我這幾天翻了翻局裡的卷宗,跟開泰集團有關的犯罪案件多達上千起,上千起啊,大多數私了,有些乾脆不了了之,達到刑事級彆的,一眼就能看出找的是替罪羊。我聽說,現在他們花了不少心思在收購工業園區的土地上,招拍掛他們沒這個資金實力,就在彆人拿下土地後用各種方法逼迫人家轉讓。起碼有兩、三家外地的私人地產企業已經因為這個原因離開了江州。馬書記,在你眼裡,工業園區是片廢墟,可在人家眼裡,這可是一塊實實在在的大肥肉!”
馬文華不解:“現在裡麵什麼都沒有,他們囤積那麼多地乾什麼?”
李雲道笑道:“既然政府班子都換了一茬了,工業園區肯定是要發展起來的,你也不得不佩服,他們這些人裡麵,一定是有眼光很深遠的人從旁出謀劃策。土地是一種不可再生的資源,既然我們知道出讓土地來換取財政收入,等你把工業園區重建起來,他們也可以用低進高出的方式,賺取高額的差價利潤,而且這裡麵幾乎不用太多的成本,無非就是黑社會掠劫般的手法而已。他們這樣子的玩法,實際上是在斷江州的後路。投資商都是有圈子的,等哪一天全國所有的有錢人都知道江州是個土匪窩,彆說是房地產公司了,就是連想跟這邊企業做生意的,估計都沒有幾家。所以馬書記,江州想要發展,咱們城東工業園想要翻身,就一定要先把附在江州老百姓身上的那些螞蟥處理了,否則後果……”
李雲道並不需要花什麼大心思去說服馬文華,因為來江州幾個月,究竟江州是什麼樣子的,馬文華自己心裡也很清楚。望著在霧霾中若隱若現的工業園,馬文華歎了口氣道:“要整頓就要徹底,萬萬不能讓這些螞蟥死灰複燃,否則萬一哪一天我們倆離開了江州,丟給下一任和江州百姓的,就是一個比如今還要更難堪的爛攤子。雲道副市長,我馬某人不想一把年紀退了休,到時候還被人指著脊梁骨罵進棺材。”
李雲道半開玩笑地說道:“放心,我的心理素質還沒好到可以承擔一輩子罵名的程度。隻是、接下來,我會花大心血來整頓江州市的社會治安,也許會觸及到一些人的利益,反彈或許會出乎意料地強烈,馬書記你可以做好心理準備!”
馬文華拍了拍褲腿上塵土,笑道:“哪一次改革,不是前攔萬阻,哪一次變化,不都有既得利益者的反彈。放心吧,隻要江州會有一個更好的明天,你做些什麼,我都不會去過問。對了,有個事情,我想征求你的意見。”
李雲道見他話鋒一轉,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隻好懷著見招拆招的心思,笑道:“我能有啥意見,我肯定是全力配合好書記的工作。”
馬文華似乎對李雲道的這句表態很滿意,笑著道:“昨天的常委會上,討論關於如何重新激活工業園區的活力時,大家都有一致意見,應該放一個人下去掛帥,這樣責任到人,管起來也方便。人選現在還沒有定,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馬文華意味深長地看著李雲道,說到底,他是官場的老人,政客的那一套,他自然是要比年輕的李雲道更加爛熟於心。
李雲道苦笑,低頭思量著得失,從馬文華的笑,他也知道了其中的意思,掛帥的這個人,馬文華應該是傾向於讓李雲道來擔任了。
馬文華接著道:“隻是以副市長的身份兼一個黨工委書記,具體乾活下麵有主任,還有四套班子。”
李雲道哭笑不得:“文華書記,這是要給我套個眼罩,把我當騾子使啊!”
馬文華擺擺手:“哪能當騾子使,頂多是頭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