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月色下,鹿城百島區的一座小島上,海風吹過,樹影婆娑。小島正中間位置前些年有人租了地皮建了處雅致的彆墅群,後來也沒見公開銷售過,但時不時都能看到碼頭有車隊從這裡往返。
此時彆墅群的正中的中式彆墅裡,燈火通明,但整棟彆墅裡裡外外也就客廳裡有兩個人。
“老梁,折騰了這幾天也沒見那劉常德折騰出個什麼名堂出來,這樣終於走了,咱們可以清靜一陣子了。”說話的是個便便大腹的男子,看上去五十歲上下,戴著副金絲框眼鏡,既像商人,又像學者。
被他稱為老梁的人也五十來歲,頭發有些灰白,鼻梁很高,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風流倜儻,歲月帶給他的不僅僅是經驗和老道,也讓那對狹長的眸子裡充滿了與年紀相當的狡黠與智慧。
“老劉就是為人迂腐了點,在鹿城這幾年雖然沒有作為,但也好過那些自作主張給我搗亂的。鹿城啊,底子好,基礎好,所以想做出點有花樣的成績,的確是不容易的。”梁實康笑了笑,端起手邊的安神茶輕抿了一口,“老宋,你這地方現在弄得是越來越雅致了,不錯,唉,可惜平日裡太忙,要是有時間,在你這兒養養身子,我也就不至於會夜夜失眠了!”
“嘿,我倒是說給你留一棟,你又不肯要!”那宋清博指了指外麵,“那棟八百平的,占地就兩畝,要不回頭讓四兒來收了?咱倆又不是什麼外人,你當你的書記,我搞我的學術做我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怕旁人說什麼。話說回來,我又不指著鹿城發財,我那些生意都在西湖那邊兒,跟鹿城也沒太多的關係。”
梁實康搖了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咱倆從高中就開始一個宿舍,五十多的人了,我這脾氣是改不掉的。”
宋清博往他那青花瓷的杯子裡的添了些水才道:“對了,今兒從西湖趕過來的時候,路上就接到電話了,說是劉常德的接班人不是莫元偉也不是席坤,說是上頭空降了一個下來?”
梁實康笑了笑道:“嗯,這人你應該也見過的。”
“哦?”宋清博立刻坐直了身子,“我見過?誰?從西湖那邊調過來的?”
梁實康道:“要說起來,那人跟西湖還是有些淵源的,不過離開我們浙北也有四年了。”
宋清博想了想,一時間有些困惑:“沒聽說哪位老朋友走了又要回來的?大前年調去深圳的那位現在在那邊兒乾得風升水起的,回來的可能性也不大啊!”
梁實康笑了笑,說道:“也難道你想不出是誰,我說兩個字,你肯定立馬想到是誰!”
宋清博連忙擺手道:“你等等,讓我再猜一猜……嗯……離開我們浙北三、四年了光景的,又能調回來當鹿城市長的人……省裡的王嘯,不對,他好像下海了……唉,老梁,給個提示吧!”
梁實康笑著道出兩個字:“公安。”
宋清博一愣,隨便脫口而出:“李雲道!”
梁實康微笑點頭:“老宋,以你的政治敏感,不在體製裡混個一官半職,實在是太可惜了。”
宋清博嘿嘿拍著自己的肚皮道:“彆,我這一麵教書一麵敞開門做生意,反正我是研究經濟的,這做生意也是為了更好地進行學術研究,彆人頂多眼紅,也說不出個花兒來。萬一真弄個什麼一官半職的,到時候彆說到這島上來吃飯聊天,就是出門都得提心吊膽,沒勁沒勁!不過老梁,真是那李雲道要調回來了?那小子可是頭吊睛猛虎啊,聽說他在江北兩年,大殺四方,弄死不少人啊!”
梁實康歎息一聲道:“老宋,我在鹿城也一屆了吧?”
宋清博微微愣了愣,而後立馬壓低了聲音道:“怎麼,有機會動一動?”
梁實康笑了笑:“鹿城畢竟還是小了點啊!”
宋清博笑道:“西湖大不大?”
梁實康哈哈大笑,指著宋清博道:“你啊你,總是腦子這麼清楚。”
“這麼說,李雲道是來接你的班的?”宋清博有些疑慮,說完自己便又搖了搖頭,“不可能,太年輕了,更何況之前沒有任何主政一方的經曆,讓一個小毛孩兒來當鹿城的一把手,開什麼玩笑,下麵豈不要鬨翻天了?”
梁實康卻認真道:“鬨翻天?這是誰的天下?這是黨的天下,是人民的天下,隻要組織程序無誤,他又有那個能力,誰敢鬨?誰又敢承擔鬨完的後果?”
宋清博見他說得認真,拿起杯子:“來來來,彆說說就激動嘛,我也就是分析分析。這李雲道在西湖的時候,可就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可是聽說白沙湖那次,那荷槍實彈的恐怖份子,他一口氣就斃掉了一打,不知道在江北磨礪了這幾年,心性有沒有一些改變。這搞政治,跟抓犯罪份子是兩碼子事情啊!”
梁實康笑道:“之前省裡的這個人找我聊過了,說了一些關於李雲道的情況,總體來看還是不錯的。那位對他來鹿城,還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的。劉常德沒做完以及沒敢做的事情,估計都得由他來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