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愛軍的書房很簡潔,簡潔到可以用質樸來形容,連桌子都是一張陶寶上就能買到的玻璃桌,書架也不多,但兩隻書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金融類的專業書籍。
“喝什麼茶?”於愛軍笑著問道。
李雲道連忙上前:“您彆忙,我自個兒來!”
於愛軍笑了笑,從阮家那層關係來看的話,眼前的小夥子也的確算是晚輩,加上瘋妞兒那丫頭是自己家著長大的,這些事情讓他自己來倒也不算失禮。
於愛軍在一旁坐了下來:“聽說你中午到了鹿城,晚上又被我召了回來,累壞了吧?”
李雲道給自己泡了些綠茶,此時已經過了淩晨兩點,也的的確確需要借助於一些外在的因素來維持頭腦的清醒,尤其是自己此時還麵對著於愛軍這樣一位封疆大吏。也許是這兩年在京城見多了長輩,麵對於愛軍的時候,他倒也沒有太多的緊張或不適,隻是在腦中思索著這位找他的真正目的。
領導找下麵的人聊事情,都是會照例先問問生活上的一些瑣事,如此算是組織上的關心,而且也算是某種攻心之術,因為接下來也許要談些困難與挑戰了。
於愛軍卻是不按套路出牌,直接開門見山:“雲道同誌,我也不廢話了,我想問問你,書記、市長一肩挑雙職,有沒有信心乾好?”
李雲道張了張嘴,隨即挺起胸口道:“有!有困難就克服,解決不了就創造條件解決!”
於愛軍笑了起來,壓了壓手掌:“彆緊張,我是金融體係出身的,所以風格上比較喜歡直來直去,而且你也是自己人,我就不來那些虛頭巴腦的了!鹿城現在形勢很複雜啊,表麵看上去,萬事太平,但實則骨子裡是什麼樣的,外麵都很好奇。從地緣來說,鹿城跟浙北其他一些城市,包括西湖在內,隔著幾座大山,所以無論是地緣上還是情感上,鹿城可以說自成一隅。黨內這些年一直在提倡,我們要走出去,再走回來,鹿城的乾部做得並不好,或者說心胸還不夠開闊,我希望你去了以後,能夠逐步地改變這個局麵。”
李雲道一聽就明白了,看來於愛軍來了浙北後,強勢的梁實康身邊團結了一大批鹿城乾部,上令不下達,這是官場忌諱,也是於愛軍為何對劉常德如此不滿的主要原因——原本應該起到平衡權力作用的市長根本就是個廢物,這讓於愛軍這個當家人如何不生氣?
“嗯,那是乾部層麵的事情,當然,具體怎麼去抓,怎麼找突破口,你到了以後,自己想辦法,實在不行的時候,再來找我問計。”於愛軍笑著說道。
李雲道知道,這是於書記在給自己布置作業了,其中第一項作業就是要改變鹿城官場自成小團體的局麵,讓鹿城進一步融入到浙北的發展體係裡去。其實李雲道也做過一些研究,尤其是在京城黨校時,對地方經濟的研究裡,就曾經拿鹿城做得案例。鹿城的民間資本很雄厚,所以七年前的民間借貸危間便是從此而來。鹿城人抱團,這是骨子裡養成的一個毛病,之前投資房地產,也都是以村、以家族、以行業為單位,在全國各業炒房,鹿城的大多數乾部自然是鹿城本地人,相互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很可能兩個公務員,你老婆和他老婆就是一個村的,大家一起去京城投了房地產,這樣的利益鏈也就隨之形成了。所以這是一種從物質基礎上升到天然情感的鏈接方式,想割裂掉無異於犯了那句“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的忌諱。
“乾部的培養你不懂可以慢慢來,這種事情一口吃不成胖子,路總是要一步一步才能走出來的。”於愛軍拿起一包利群,給李雲道發了一支,又將火機遞了過去。
李雲道接過火機,卻是先幫他點著,然後再點了自己的那根。兩個老煙槍湊到一起,自然也彆有一番樂趣,不過於愛軍還是走到窗邊將窗打開了一條縫:“透透氣,否則明天一早朱老師起來看到了,又要嘮叨了!”他口中的朱老師便是省委書記的夫人朱莉芬,兩人是大學同學,而且之後一起進了金融體係,這些年下來,感情很牢固。
李雲道笑道:“朱老師要是問起來,便說是我忍不住抽了煙就好!”
於愛軍指了指李雲道:“你朱老師可沒那麼好騙,這戒煙說了快二十年了,我也沒能戒掉。原本在南麵倒是有了能戒掉的苗頭了,可就調到浙北來了,各種紛繁複雜的事情一多,不抽兩口還真撐不下去!”
李雲道點點頭:“主要是身體習慣了,要真放到某個無煙的環境裡,也就適應了。”
說了一會兒題外話,於愛軍又走回來,坐下道:“剛剛公安廳的人來過電話,說是梁實康的死可能另有隱情,公安口子上的事情,你是專家,說說看件事情,你怎麼看?”
李雲道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於書記,從公安的角度來看,他人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結合梁夫人和女兒的交通事故綜合來看,凶手極其凶殘,這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得到的,九成概率是有人雇傭了職業殺手,把這一切弄得像事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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