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生與死的邊緣,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成為人生的最後一個瞬間。隻是,這種令人發自內心的戰栗和恐懼時間如果拉得太長,人便會精疲力竭。對於愛瑪斯通來說,一開始的驚惶失措到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種煎熬,在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裡,她甚至隱隱希望這種折磨能夠早一些結束。身邊那位意誌力驚人中國青年已經保持著某個姿勢許久了,她有些擔心這個受儘了折磨的中國人還能不能撐到那一刻的來臨。不過,也許就這樣在昏迷中離開這個世界,不用去麵對和目睹那些人世間的血腥和醜惡,對此時的自己和他來說,應該就算是一種幸福了。
“放鬆,在救我的人出現之前,他們是不會殺死我們的。”中國青年氣若遊絲地說道。
愛瑪斯通愣了一下,隨即那對藍色的眸子裡迸發出某種期冀:“真的嗎,真的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他有氣無力地笑了笑,連點頭似乎都變得十分吃力,過量的“水母”毒品在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就給他原本健碩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以至於他連笑一下,都仿佛需要使儘全身的力氣一般。
愛瑪斯通還想說些什麼,但一旁表情陰森的恐怖份子喝止了她:“不要說話,再說話一槍打死你!”沉重的槍托砸在愛瑪的肩膀上,鑽心的疼痛讓她幾乎抽搐起來。
她回頭狠狠地瞪著那用槍托砸自己的恐怖份子,卻看到一張滿臉嘲諷意味的麵孔:“如果在死之前不想再受太多的痛苦,你最好乖一點,否則,我這兒有一百種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那人用鐵鉗般的大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眸子裡那如同野獸般的猙獰令人心悸。
“嘿,對待女士要溫柔,你媽媽沒教過你嗎?”那原本早就已經全然失去了抵抗能力的年輕人突然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但卻出奇地有力。
那恐怖份子想都沒想,轉身便是一肘,狠狠擊在鄭天狼的麵部。換作以前,這肘早就被天狼用分筋錯骨的手法給卸下來了,但是此情此景下,那麵上當真狠狠挨了一擊,頓時口鼻同時往外湧出鮮血。
“你住手!”愛瑪斯通再也忍不住了,她是一名富有正義感的新聞記者,她常年入沒於戰地,在炮火紛飛的戰場上采訪過很多的第一手信息。也許之前的恐懼淹沒了她的善良,但此時卻再也忍不住了,“根據日內瓦公約,你不能這樣對待俘虜。”
那人明顯地愣了一下,而後放肆地仰麵大笑:“日內瓦公約?你沒毛病吧,女士?這不是戰爭,你們也不是俘虜,我們是你們口中的恐怖份子,而你們,是人質,人質懂嗎?”
剛剛也隻是情急之下,愛瑪斯通才說出《日內瓦公約》這樣的話。戰爭,原本就是容不得一點半星慈悲的,更何況,這不是戰爭,而是邪惡的侵蝕。
愛瑪的麵頰再次被那名高大的東歐恐怖份子掐住:“想死……”
他才吐出幾個單詞,便失了聲。
愛瑪是眼睜睜地看著一抹銀光從恐怖份子的喉嚨閃過,片刻過,從頸間整齊的切口處開始滲出鮮血,而後噴湧而出,大量的腥紅液體噴濺在愛瑪的臉上,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彆人的喉嚨被割開的過程,而且看得是如此真切。她甚至來不及去探究究竟是什麼東西割開了這名恐怖份子的喉嚨,便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想要尖叫,但聲音還沒能喊出來,便被身邊剛剛還有氣無力的中國青年死死捂住嘴巴。
“不想死在這裡的話,不要出聲!”他飛快在她耳邊說道。
她根本來不及多想什麼,因為那名恐怖份子還捂著鮮血噴湧的傷口站在原地時,帳篷內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一把妖異的武士刀在那黑影手中,如影隨行,幾乎還沒能帳篷裡的人反應過來,帳篷內所有恐怖份子的喉嚨都已經被割開,血霧伴隨喉嚨間的“哢哢”聲響,讓這座原本平靜的帳篷變成了如同修羅場一般的所在。
“噌!”那是收刀的聲響。
愛瑪斯通幾乎沒能看清那把妖異的長刀究竟長成什麼模樣,那黑影終於停了下來,此時她這才看到,那竟是一個露上半張麵孔的東方女子。
“你,沒事吧?”她的中文已經說得很好了,此時她默默地站在那裡,看著靠著愛瑪斯瑪坐著的青年男子,秀眉微微蹙了一下,“受傷了?”
她蹲下身,想檢查一下他的傷口,但卻聽鄭天狼苦笑一聲道:“中計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
鄭天狼看著那對不再冰冷的眸子:“知道怎麼還來?”
她沉默了小片刻道:“我擔心你。”
鄭天狼笑了笑:“我沒事。”
她雙指搭在鄭天狼的腕上,秀美的眉毛越蹙越深。
“真的沒事。”他還能笑得出聲,隻是笑了片刻便開始劇烈地咳嗽。
“你需要治療和休息,就算治好了,往後也頂多隻能發揮原先六成的水準。”女忍者環視了一圈周遭的屍體,似乎這個時候,她很需要找個目標發泄一下。
“沒事,三師叔說過我,習慣了事事動手,也就懶於動腦子了,所以,往後我多多動腦子便好。”他笑著安慰她道。
“嗯,我帶你走!”說著,她便要強架起鄭天狼,卻被受傷的男子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