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的大雪遮擋了俯瞰斷橋殘雪的視線,此時站在窗前的古可人對樓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觀壯景根本提不起任何興致,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因為一個人而悲痛欲絕的心情。古家長輩戰死沙場時,她尚且年幼,根本體會不出人世間生離死彆所帶來的痛苦,這些年她表麵不羈,實則就是害怕某一人要麵臨這樣的痛苦。
“安排一下,我要飛一趟孟芒。”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小姐,雪太大了,飛機根本無法起飛。”管家擔擾地看著窗邊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前些時候,他還為小姐打心眼裡高興,畢竟這世上能配得上小姐的男人的確少得可憐,小姐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個,哪怕對方已經有了家室,他也仍然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隻要小姐自己覺得真的開心就好。前段時間小姐也的的確確很開心,順帶著連那些小心翼翼伺候小姐的仆人們都覺得沒那般提心吊膽了,可是沒想到好景不長……老管家長長地歎息一聲:這難道真的是命嗎?算命的說小姐天生命硬,克死了古家一家人,如今又克死了……想到這裡,他連忙搖了搖頭,旁人怎麼說他不管,小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自己也算是親人了吧,現在自己不也活得好好的嘛……
“飛機不行就高鐵,高鐵不行就高速,高速不行就國道、省道、鄉道,總之我要儘快趕過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就算所有人都告訴我他死了,如果不親眼看到……”她的話最後變也了自言自語式的呢喃細語,也隻有她自己才能聽得清楚,究竟在說著些什麼。
出事後的第三天,被告知自己已經上了死亡名單的時候,李雲道瞠目結舌了好半刻才反應過來——這次西南邊陲營救天狼的行動中,他一直覺得自己扮演的是黃雀的角色,隻是沒想到黃雀背後還有老鷹,老鷹身後還有舉著獵槍的獵槍,如今這獵人的角色是誰在扮演已經不言而喻了。
碧姬夫人似乎覺得他的反應很有意思,並沒有想象中的情緒波動,而是似乎很平靜地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試問,一個正常人如果被告知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反應會有多激烈是可想而知的。但碧姬在李雲道的那對桃花眸子裡卻沒有看到一丁點的困惑,隻是短暫的吃了一驚後,便閉上眼再次躺了下去。
“你難道不想趕緊回去告訴所有人你還活著嗎?”碧姬夫人好奇地問道。
“想啊,可是你會讓我現在就離開嗎?”李雲道微閉著雙眼,語氣平和地說道。
“這……”碧姬夫人笑了起來,“我答應了彆人,等你傷好了以後,才能放你走。而且現在尼莉克斯定然會在莊園周邊布下不少眼線,隻要你踏出莊園半步,便一定會落進她的手裡。”
“所以我隻能在這處暗無天日的密室裡呆著?”李雲道睜開眼睛,看著密室中的綴著碎花的天花板道,“我想以您的手腕,尼莉克斯就是再厲害,也無法把眼線安插到你的莊園裡吧?”
碧姬夫人微笑著打了個響指:“說對了!”
李雲道躺在毯子上仰視著坐在書桌旁的女子,她剛剛略帶著一線驕傲和雀躍的表情,看上去倒還真像個懵懂的少女,從如今的這番輪廓中,還是能依稀辨彆出她年輕時的樣子,估計那時候身為聖女的她,也沒少讓自己那位父親頭疼吧!
碧姬夫人被他看得微微皺眉:“你在想什麼?”
李雲道實話實說:“我在琢磨,當年你跟我父親之間……”
“閉嘴!”碧姬夫人仿佛被人戳中了並不願意提及的往事,臉色跟翻書似的說變就變。噌地一下從書桌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恢複了剛剛見麵時的清冷,“尼莉克斯的人隻能在莊園外兜圈子,但你的活動範圍隻限於這棟彆墅,出了門一旦出事,概不負責!”
扔下一句帶著一絲寒意的話,碧姬夫人扭著豐潤的腰肢離開了密室,並且沒有關上門。
李雲道苦笑不已,不過也為當年老爹的選擇覺得慶幸,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要真娶回家,還不得打翻了天去?又聯想起長白山腳下李家村的人們給自己描述的關於母親的性情,他的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笑意,比來比去,還是自己的母親性情最是溫婉,想來那“白眼狼”還是有幾份眼光的。
不過,如今似乎不能再稱他為“白眼狼”了,當初隻是以為他為了東西拋棄了自己母子,如今看來,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隻是在心裡喊習慣了“白眼狼”這三個字,一時半會兒還真的很難立馬就改過來。
“先委屈委屈您了!不過,當年您自個兒假死一回,弄得全家人跟著傷心,如今又把這假死的把戲加在我的身上,家裡的親朋好友們得多傷心難過……唉,怕是這些問題在他看來都算不上什麼事兒……”李雲道一邊自言自語著,也走出了密室。
三日前進彆墅的時候麻醉作用未消,周圍的一切看上去都迷迷糊糊東倒西歪,此時出了密室,才察覺這彆墅的布置和陳設的的確確是竭儘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