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修士拜克裡德斯端了一杯熱茶恭敬地送到老大人克瑞俄斯的麵前,目光慈愛的三朝元老微笑點頭致謝:“謝謝你,親愛的拜克裡德斯。”
年輕的苦修士受寵若驚,萬萬沒想到,日理萬機的老大人居然會記得自己的名字,以至於寬大袖袍下的手都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裁決主教阿佛洛狄德看出了年輕苦修士的緊張,微笑揮揮手道:“不是說有幾位殿中的同仁要回來述職嗎?”
拜克裡德斯如釋重負,彎腰低頭倒退十餘步才轉身下了台階,空曠的大殿裡便隻剩下老大人和裁決主教兩人。
“你回來多日也不曾覲見,陛下對此頗有微辭啊!”老大人克瑞俄斯輕抿了一口熱茶,而後不由得讚道,“好茶啊,是那個遙遠的東方古國產出的紅茶嗎?”
阿佛洛狄德微笑點頭:“回來的時候就給您捎了兩斤,冬末春初的時候,喝些紅茶對身體有益!待會兒我讓拜克裡德斯送到您府上去。”
老大人笑著歎息一聲:“你這倔強的性子啊……”老人笑著搖了搖頭,感歎道,“年輕就是好啊,想當年,我和米諾斯都年輕的時候,也曾誰也看不慣誰,見了麵就恨不得打上個三天三夜,到得如今這個時候,倒是頗為懷念那些莽撞的日子。”
回憶起當年的事情,老大人一臉唏噓,眼神中也透著股向往的神采,等到反應過來之際,便又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嘲道:“人老了便是這樣,總是會想起年輕時候的事情。”
阿佛洛狄德微微一笑,道:“能回憶起來的,多數都是美好的。”
老大人點頭道:“不錯,所有的仇恨都會在歲月的洗禮中逐漸消糜,剩下的便是那顆向往完滿的心隨塵埃逝去。”老人頓了頓,繼續道,“從前你為了裁決的位置四麵豎敵,如今若是連陛下都信不過你了,往後的日子怕是就沒那麼從容了。”
阿佛洛狄德淡淡一笑道:“從容與否,在於人心。大人,您是三朝元老,聖教上下的事情,您無所不知,所以關於我的身世,我想向你打聽……”
不等阿佛洛狄德說完,老大人克瑞俄斯便搖頭道:“這件事,這世上原本隻有三個人知曉,但三者已逝其二,另外一位如浮萍般遠飄江湖,怕是難覓其蹤啊!”
阿佛洛狄德詫異道:“三個人?其中一個是米諾斯長老?”
克瑞俄斯輕撫白須:“不錯,我隻知當年米諾斯與華夏那位佛宗大智者噶瑪拔希在阿爾卑斯山巔立下曠世之約,不過這兩人如今一個回歸了聖天的懷抱,另一人也循例天葬,隻有當年在場的現證人如今還在活在這個世上。算起來,他的歲數比已經離開我們的那兩位似乎還要大一些。現在想起來,米諾斯當年說得不錯啊,最是沒心沒肺的往往在這世上活的時間越長。”
阿佛洛狄德奇道:“老大人,您說的那位見證者是誰?我在哪兒可以找到他?”
克瑞俄斯搖了搖頭道:“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找到他,除非他自己現身。”
阿佛洛狄德道:“除非他自己現身?他究竟是什麼人?”
克瑞俄斯微微一笑道:“就是現在聖皇陛下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那個人……”
不等老大人說完,阿佛洛狄德便顫聲道:“難道是紅狐?”
克瑞俄斯微笑搖頭:“不,我的孩子,是紅狐的師父。跟我們西方以龍為惡不同,華夏人以龍為尊,所以,他是青龍。”
愛琴海上剛剛升起朝陽的時候,遙遠東方的華夏魔都剛剛過了午休時份,因為正月裡,整條美食街上仍舊開門營業的鋪子並不多著,唯數幾個開著的店鋪裡也就數這家牛肉麵店生意算不上慘淡,但中午也隻是賣出去兩碗麵條。店裡也就老板和夥計二人,看上去倒是頗像祖孫檔的營生。
“老頭兒,今天中午要吃幾兩麵?”趴在桌上無聊地盤弄著一隻破舊手機的夥計有氣無力地問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板。
花白胡子的老板被約莫年輕還不足二十歲的夥計稱為老頭兒,他也不生氣,任由午後的陽光將身上的那件破棉襖烤得微微發燙,大約過了幾分鐘,才聽他中氣十足地道:“四兩麵。”
趴在桌上的夥計“哦”了一聲,嘀咕著老板聽不見的話,起身需要去廚房扯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