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快放我下來,被旁人看到了不好……”她的聲音比蚊子還輕,這瞬間心中的喜悅將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和淡淡的煙草味道,她便覺得這細雨中的無月元宵夜是那樣的晴朗和圓滿。
“哪裡來的旁人!”李雲道將門輕輕用腳尖啟開,“更何況,彆人說什麼,對咱們來說不重要,而且我都已經死了,怕什麼……”
她連忙反手去捂他的嘴,甚至有些慌張:“都好好兒地回來了,怎麼說這樣的話,快呸呸呸……”因為被他那樣羞人的抱著進來,她的動作有些不便,等看到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老師時,便是羞得掙紮起來,“放我下來,我給你煮些薑茶去,你跟老師好好聊……”
她想走,卻又被李雲道拉著在客廳裡坐了下來:“不急,先聽我說。”
老人微微睜眼,布滿血絲的雙眸中有欣慰,有喜悅,還有一絲不解和憤怒,這些天綠荷情緒異樣他又豈能不知,隻是 自己這位女學生怕惹得自己跟著傷心傷身,他也就隨了她的意,事實上,在她之前,老人便從秦家得到了消息,從出事那日至今,老人沒有一日能睡得安穩,如今見這混蛋家夥嬉皮笑臉地站在自己跟前,心中自然是五味雜陳,既想拿 出年前學生們送的好酒來浮上一大白,又想執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將眼前的家夥抽上一頓。
可是,說到底,回來了,便是好的。
李雲道一邊用乾毛巾擦著頭發一邊用最簡潔明了語言概括了發生了在緬國的事情,為了保護老師和師姐,對於自己的假死,隻說是因為組織需要,甚至於自己那素未謀麵的父親,他都隻字未提。
老人聽完,不由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唏噓道:“特殊戰線的事情,當真是凶險無比啊,往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而且既然組織需要你保持假死的狀態,你今天就不該來的!”
李雲道苦笑道:“老師您放心,除了您和師姐,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我回了京城。”
老人皺眉道:“那秦朝風和王家……”
李雲道點頭道:“幾位老爺子應該已經知道了,家裡姑姑們應該也知道了這個安排,但為了配合這個安排,有些必要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我擔心您和師姐,所以……”
說著話的時候,綠荷還是起身去廚房煮了薑茶過來,對她來說,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弟還活著,這便足夠了。
接過薑茶,李雲道笑著對綠荷道:“接下來還需要師姐配合一下,家裡有些大大小小的節點,該哭的還要哭,該傷心還是要表現得很傷心才行。”
綠荷欣然點頭道:“今天白天我去趟四合院,家裡正在給你辦二七,大姑小姑都哭得傷心欲絕,小北小西也跟著抹眼淚,來過幾波外人,我都不認得,他們看家裡這個樣子,在靈前鞠了幾記躬也就走了。他們一走,我看到小北就笑了,我回來的時候還想著小北不是跟你感情最深嘛,怎麼你走了他還笑,現在想來,是他早就知道了……”
老人撫須欣慰道:“為了配合你,家裡人倒也是費儘了心思,隻是這樣一來,前些年積攢下的人脈怕是……不過一切從頭開始也不是壞事,當年你父親也是奮戰在特殊戰線的第一線的,如今子承父業,倒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話。”
李雲道點頭道:“是男兒當馬革裹屍……”
隻是還沒說完,便又被綠荷捂了嘴巴,師姐嗔道:“大過節的,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胡話!”她的眼睛仍舊紅腫著,但整個人的氣色與剛剛相比,已經判若兩人。
老人問道:“那往後,怕是不能按時來我這裡上課了。綠荷,去我書房的第二個抽屜裡,將那冊筆記拿過來。”
綠荷取了一冊厚厚的筆記遞給老人,老人翻開筆記,墨跡飄香,整整一冊均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原本想著你的事業越來越好,我這精神也大不如從前了,說不定哪天也就一命嗚呼,所以用了大半年的時間為你寫了這冊東西,華夏中古哲學至現代哲學的思想脈絡,我都為你整理了出來,要看哪些參考書目,要思考哪些哲學本源問題,要與西方哲學如何思辨著看待,我都寫在了這冊筆記裡,你拿回去,得空的時候參照著看看,記住,活到老學到老,哲學隻會讓你越學越聰明,千萬不要放棄了對真理的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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