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裡的人越來越多,多數都是老爺子的至交或過命的部下,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手掌特殊戰線這麼多年的秦老一旦駕鶴歸天,這對共和國來說將是一個多麼巨大的損失。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走廊上的氣氛越來越壓抑,不時有目光飄向那個就連坐站也將胸膛挺得如同杆槍一樣的男人,那人也隻是微閉著眼,耐心地等待,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焦慮。
電梯門又開了,雖然誰都覺得他是應該最早出現的,但隨著最近席卷在二部的漩渦的發生,誰又都覺得今天這樣的場合,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的。
但他還是來了,作為繼秦老後持掌二部的核心人物,頂著諸多流言蜚語和體製內的壓力,他還是踏出了電梯,腳步沉重得仿佛灌了鉛一般。
眾人讓開一條道路的時候,吳千帆也睜開了眼睛,看著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站起身,平靜地看著他道:“來了。”
陳真武深沉地嗯了一聲,又向秦家眾人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站在門口的蔡桃夭身上,長長籲了口氣,才對吳千帆道:“謝謝。”
一聲謝謝,說得很平淡,沒有絲毫產於最近他遭受的各種辛酸質疑的宣泄,隻是單純地作為門生之一,對外人千裡迢迢趕來送恩師的感謝。
吳千帆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病房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秦白虎,最後才壓低了聲音問道:“他,會來嗎?”
陳真武的目光也轉向秦白虎,秦家實質意義上的長子搖了搖頭道:“他失蹤了。”他苦笑一聲,接著道,“你們應該知道的,他若是不想彆人找到他,這世上就沒有人能找得到。”
吳千帆歎氣一聲,陳真武也歎了口氣,秦白虎看了一眼病房,同樣歎息一聲。
“雲道進去多久了?”能讓蔡桃夭為之把門的,這世上也就老王那個敢跑到京城來搶媳婦兒的家夥了,陳真武似乎早就猜到了秦老的用意,也並不覺得意外。
“個把鐘頭了。”秦白虎欣慰道,“估計要交待的事情比較多。”
吳千帆何等聰明,馬上就從這兩人的對話裡聽出了言外之意,想了想道:“若是李雲道,想來還是讓人比較放心的。”
秦白虎和陳真武同時點頭,此時雖然秦孤鶴即將百老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但是權力交接一旦出現真空或落入圖謀不軌者的手裡,是對眼下繁榮穩定局勢的最大傷害,最終受到影響的也是華夏勤勞而善良的百姓。
坐在病床旁握著老人枯瘦的手,李雲道幾次都差點落下淚來,但為了不引起老人情緒的波動,還是強行克製住了自己波動的心緒,但在老人絮絮叨叨地說到一半的時候,他這才意識到有些責任和義務正一股腦地朝著自己蜂擁而來。
李雲道想說話,卻被老人打斷,繼續交待著那些永遠都不會落在紙麵上、也永遠不會載入史冊的信息,好在
李雲道過耳不忘,老人說完一段,他再口述重複一遍,時間便這樣飛逝而去。
六個鐘頭後,聽得李雲道將剛剛的信息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老人才欣慰地長籲一聲,而後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瞬間滿紅光,仿佛都所有的病痛都消弭得無影無蹤:“孩子,這些事情原本是要拜托給你父親的,如今也算是子承父業,往後共和國的特殊戰線,就拜托給你了!”
李雲道眼睛通紅,終於還是哽咽道:“老師,您放心,您在華夏特殊戰線上的遺誌,雲道一定會將它發揚廣大,讓每一個膽敢踏入華夏的邪魔歪道都付出沉重代價。”
老人平靜喜樂地點點頭:“你接手,才放心。把他們都喊進來了吧!”
門打開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雙眼通紅的李雲道隻說了一句:“都進來吧!”
待眾人都進了房間後,他卻獨自一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將臉深深地埋入雙掌間,肩膀卻在無聲地抖動著。
蔡桃夭輕輕貼著他坐了下來,將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輕撫著他的側臉。
過了幾分鐘,病房裡傳來幾聲痛呼。
“爸……”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