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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遭雷擊的少年愣在當場,良久才反應過來,而後苦著一張依舊稚氣未稅的臉道:“老板,你讓我乾啥都可以,但這讀書……我真不是那塊料啊……”
李雲道笑著問道:“不讀著試試,你如何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艾孜買提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老板,這事兒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李雲道微微一笑,話鋒一轉道:“這些孩子裡頭,包括你在內,我總共給你三個可以不讀書的名額,但必須從正規職業裡選一個去學,廚師也好,汽修也好,總之要有門手藝傍身,將來再如何碰上困境,也能有一技之長可以糊口。人啊,隻要能活命,總不至於走上絕路的。”
艾孜買提先是臉上一喜,而後不由自主地麵色凝重起來:“我懂您的意思!”低下頭,少年似乎在看自己那雙洗得雙白的膠鞋,咬著下唇,心中天人交戰。再次抬頭時,少年眼圈微紅:“老板,我知道您是為我們好,我答應你,除了三個不讀書的以外,哪個要是敢不好好讀書,我往死了抽!”
李雲道笑著起身,再次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們如今站在眼下的位置上看到的是現在的風景,等站得高了,看到的自然又是另外的一番光景了,到時候,也許很多想法與現在會截然不同。艾孜買提,不管你以後走到人生的那個位麵,都要記住這十多年來,你和你的這些兄弟們是如何度過的,隻要不忘記初心,路就不會走歪,也就會更加珍惜那些來之不易的生活!”
少年似懂非懂,但依舊重重點頭:“我現在可能還體會不到您說的那些,但我一定會把這些話刻在心裡的。”
李雲道拍拍少年的胳膊,笑道:“說服他們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後麵入學的事情,你師父會安排幫你們都辦妥。總之,一句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少年立正敬禮,而後瞬間嬉皮笑臉道:“老板,要不,您那兒,最缺什麼樣的人?我打算以後還是要投奔您和師父的。”
李雲道打趣道:“來我這兒?那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這天下沒有白吃的餡兒餅啊,得行得正坐得端、德才兼備同時又敢打敢拚,才能加入我的隊伍啊!”
少年愁眉苦臉道:“有過前科的……還能算德才兼備嗎?”
李雲道笑道:“人之初,性本善,你們之前的那些事情,我可以幫你們一筆勾銷,但若是再犯事,那就不要管我不客氣了!”
少年眼前一亮:“行行行,我保證不再惹是生非,這大半年就一直在店裡給老車搭把手來著。那我跟您約定了,將來滿足了這些要求,我一定會來投奔您的!”
李雲道點點頭,眯眼笑道:“好啊,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離開時,少年依依不舍,跟著老車一直將三人送到路口。
曆經世間滄桑的老車握著李雲道的手,凝視這位對自
己一家三口有救命之恩的年輕人,輕聲道:“若是往後有需要,我老車這條命是您的。”
李雲道微笑搖頭:“命是自己的,怎麼能是旁人的?好好活著,好好生活!”
說完,他轉身上車。李雲道知道,老車剛剛那句話是發自內心的,他甚至敢肯定,往後若是真的有需要,老車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豁出命去辦成自己所囑托的事情。
但站在路口對著那逐漸遠去的汽車不停揮手的老車一定不清楚,正是他們這些曾經生活在華夏社會最底層的無助人群,才一次又一次地堅定了李雲道為了這個國家和民族挺身而出的決心與信心——畢竟,國家和民族的概念大多是空泛的,但這些被生活的困苦實實在在磨難著的人們,卻是真實地生活在自己身邊。也許不能感同身受,也許不能徹底改變些什麼,但是在國泰民安的基礎上逐步地改變他們的生活狀態,李雲道自問還是能儘上些許綿薄之力的。
木蘭花透過後視鏡打量著這位年輕領頭上司的表情,解決眼下夏初失蹤的困局,似乎頭兒成竹在胸。
“擔心夏初的安全吧?”不等木蘭花開口,李雲道便看到這家夥在鬼頭鬼腦地打量自己,“這件事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都要複雜,但在高陽見到我之前,夏初應該不會有事。”
木蘭花聞言,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抖:“他要見您?”
李雲道望向車窗外那些熟悉的和陌生的霓虹燈,淡淡一笑:“你們說,高陽究竟是忠還是奸?”車上其餘三人均沒有說話,最後依舊聽到李雲道自言自語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伴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同樣被這個問題困擾著的還有夏初。她不知道這個叫高陽男人在這座城市裡究竟安排了幾處安全落腳點,用狡兔三窟來形容似乎都不夠。傍晚的時候,他帶著她去了市中心的一處新開不久的韓式汗蒸館,實著將夏初嚇了一跳。這裡是鬨市區,如果高陽口中的炸彈就安放在附近,一旦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大廳坐著休息的時候,夏初便一直在打量高陽,也許是剛剛汗蒸出來的緣故,他的雙頰上有些紅暈,看上去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舊傷,從頸部一部蔓延往下直至t恤衫內,夏初注意到,他的胳膊上也有兩處槍傷,已經長好的皮肉看上去卻依舊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