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褒姒演過電影拍過電視劇,弄得滿身血漿的經曆也不是沒有,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驚慌失措過。還好白小熊已經發現李雲道腳步輕浮,心道不好,上來托了一把,也弄了一手的鮮血,他連忙回頭衝王小北道:“北少,雲道少爺的傷口裂開了,你來幫把手,我去車裡拿醫藥箱,待會兒會和。”聞言,王小北和老煙飛快上來架住李雲道兩邊的胳膊,嚇得不知所措的齊褒姒隻能跟在身邊。
老煙掉頭衝齊褒姒道:“孩子,你跟白家娃子先回去,讓巧兒把熱水燒起來。”
齊褒姒這才仿佛終於找著自己的魂魄一般,抬腿便飛快往村裡跑。老煙和白小熊都是力氣大體力好的那種,但也還是花了大半個鐘頭才趕回了村裡。
村後入林子的小徑口上,白小熊已經借了輛板車,李雲道一來就被平放在板車上,白小熊剪開李雲道的衣服,果然,胸前之前已經部分結痂的刀傷又裂了開來,露出腥腥紅肉,撕開的傷口處還在不斷往外湛血。白小熊先從藥箱裡拿出一個瓶子,將粉狀的藥末倒在傷口上,說來也怪,粉末所到之處,血就止住了,染紅的粉末凝結在傷口上,看上去更為猙獰。
“先回去再說!”白小熊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
王紈絝二話不說,不顧形象地推著板車便向李家的院子奔,齊褒姒快步跟在車邊,含淚看著板車上疼得皺眉緊鎖的男人,時不時用那張昂貴的愛瑪仕手帕幫李雲道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到院門口時,李德寶和巧嬸都已經候在門口,七手八腳地幫忙將板車推進院子,又把人從板車弄到屋裡的坑上,隨後白小熊也拉開門簾衝了進來,順手又打開藥箱,拿出一瓶酒jing:“雲道少爺,你忍不忍,可能會有點兒疼,但傷口必須得消毒,不然我擔心會感染。”
疼得滿頭大汗的李雲道臉sè蒼白,慘笑道:“娘的,老子跟熊瞎子八字相衝啊,次次碰到都倒大黴。”
屋裡本來頗凝重的氣氛被他一句話逗得煙消雲散,連齊褒姒也破涕為笑:這個家夥,都這樣了還想著安慰身邊的人。
白小熊拿了條毛巾要讓李雲道咬在嘴裡,李大刁民道搖頭拒絕了:“沒事,來吧。”
白小熊點了點頭,打開酒jing瓶的瓶蓋:“忍一忍,很快就好。”說完,毫不猶豫開始用酒jing衝洗傷口。剛剛的藥末被衝掉了,紅森森的傷口又露了出來,少了藥粉的止血功效,傷口又開始緩緩滲血。炕上的李雲道不斷地抽著冷氣,咬緊著牙關,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動著,疼痛帶來的痛苦似乎已經讓這個軀體的神經開始慢慢麻痹。
站在一旁看著的老煙眼神卻有些迷離,似乎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某個上午,那個人也是這般咬著牙關在炕上發抖。
終於,白小熊合上了酒jing瓶的蓋子,隨手又從箱子裡拿出手術用的針線,三下五除二便縫好了傷口,又在傷口上倒了一層藥粉。此時,渾身是血的李雲道已經異常虛弱了。藥箱裡還有兩副輸液器,此刻用上了一副,幸好也備了一些常用的消炎藥,所以也不虞李雲道會有生命危險,接下來隻要擦乾淨身子用紗布包紮一下就可以了。
巧嬸端了盆熱水進來:“當家的,看這渾身是血的,你幫大兄弟擦擦吧!”
熱水和毛巾卻被齊禍水接了去:“我來吧。”
王小北和白小熊相視一笑,眾人眼神交流之下都退了出去,隻有虎子想賴在屋裡卻被他娘揪著耳朵拎了出去。
此刻再看到李雲道**的上半身齊褒姒突然覺得那晚好像就在眼前一般,他身上依舊遍布著奇怪而恐怖的傷痕,他的身材依舊健碩而有暴發力,隻是今天他看上去比那晚要虛弱得多,他的雙眼微眯著,眉頭緊鎖著,唇上也都失去了血sè。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這樣的他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揪心的感覺,比她聽到他去蔡家一切順利的消息時還要揪心萬倍。
她不顧滾燙的熱水,擠出一個熱毛巾把子,輕輕地幫他擦著身上的血汙,毛巾所過的每一處,都有一處舊傷痕,似乎都有一段她不知道卻對他來說刻骨銘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