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隨後莞爾一笑,小弟弟,姐姐可以教你。她說的是極拗口的普通話,聽上去有些彆扭。
他說,你坐一會兒,我上個洗手間就回來。
於是他起身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可是路過洗手間的時候卻沒有進去,而是進了廚房,穿過忙碌的廚房到了餐廳的後門,推門出來後並是一條後街。後街是各家餐廳放置垃圾桶的地方,路邊的紙盒蓋躺著幾個流浪漢,路過時他將身上的紙幣統統掏出來放在一個老邁乞丐身邊的破鐵盒子裡。
從後街出來,他轉了個彎,那是有公交車站,10秒後公交車進站,他立即上車,車上的人並不多,他也隻是坐了兩站就下了車,下車的站點兩側是鱗次櫛比的美式彆墅,家家戶戶門前都有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坪,不遠處,一個年約五十開外的墨西哥裔老人戴著墨鏡和耳機,推動著手中的修草機。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公交站台到那正在修剪的草坪,正好九九八十一步。他輕笑著打量眼前的美式大宅,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可惜了這麼好的房子,唉,都是人民的血汗錢喲……”說著,他摁響了門前的門鈴。
20秒後,一個身著睡衣手裡拿著一份當地社區中文報紙的老人疑惑地打開門:“你……找誰?”
他笑道:“看來吳部長很享受這美利堅合眾國的zi youmin zhu嘛。”
老人先是一愣,隨後眼中露出極恐懼的神sè:“你……你們終究還是找來了……”
他說:“當年叛逃你就應該會想到會有這一天。”
老人搖頭,這一刻臉中的恐懼已經消失耽儘:“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隻是,你,來得還是有些晚了。”老人哆哆嗦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病曆。
他掃了一眼:末期胰腺癌。
他歎了口氣:“這就是報應?”
老人也歎氣:“當年出來是為了錢,可是有了錢又能怎麼樣呢?”
他說:“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看淡一些的好。”
老人道:“如果我在你這個年紀就能看清,也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黨和人民培養了我,可是……”
他說:“其實,你也隻是時代的悲劇。”
老人道:“替我向黨和人民問聲好吧。”
他說:“好。”
老人從沙發後掏出一把槍,動作的迅捷不減當年。槍口指向他,他卻不躲。
老人問:“你為何不躲?不怕死?”
他說:“你死,我為何要怕?”
老人冷笑。
他抬手,老人額間多了個血洞。
“終究還是要掙紮的。”他說。
十分鐘後,他又回到了那家“老約翰的回憶”,店中的藍調音樂一直在單曲重播,背朝著他的女人托腮看著窗上的夕陽。
美國,依然殘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