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不就是生活嘛。
可惜,生命就是一條高低不平的階梯,你永遠不可能在停留在同一個台階上太久,下一站已經在前方等著,哪怕你不知道踩下去是深是淺,是生還是死。
管他呢,誰知道跑去江寧又要乾些什麼呢?能在姑蘇好好呆的ri子,也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十力,虎子,吃飯!”
“哎!”門外兩人同時應答,也不知道是不是堂屋八仙桌上飯菜的香氣已經飄到了門外,最先闖進來的居然是那一大一小兩條狗。李雲道毫不吝嗇地給了蛋子和猛士兩個包子,最近兩條狗倒也跟李雲道打得頗是火熱,不然除了主人喂食外,他們一般是誰也不肯理睬的。
“三叔,我喜歡這院子,江寧也有這樣的院子嗎?”虎子邊嚼著包子邊問,他已經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們都要跟著李雲道一起北上江寧了。
李雲道笑道:“哪有這麼好的運氣,就這種院子也是你三叔天大運氣才撞來的,要說江寧是六朝古都,院子也應該不少吧,但江北不是江南,在建築文化上少了些婉約,但也會多些江北特有的風土人情。”
“雲道哥,江北的風土人情是什麼?”十力抬頭一臉期冀地看著李雲道。
李大刁民尷尬地笑了笑:“江寧那地方,我是沒有親身去過,但有六朝古都的名頭當背景,想來差也是差不到哪兒去的。加上建國後江南一直將省會放在江寧,無論是行政編製還是經濟地位上,都還是可以的。隻是我們一下山就來了這近幾年在國內經濟地位排名靠前的姑蘇城,怕是到了江寧後還是微微有些失望的。”
十力抿嘴微笑,安慰道:“沒關係,雲道哥,能吃飽肚子就行。”
虎子也懂事,跟著道:“三叔,到了江寧,我就出去找份活兒乾,我在鄉裡聽他們說,去咱們省會哈樂濱打工的那些叔叔伯伯們,一個月都能掙千把塊呢。”
李雲道笑了笑:“虎子,你還小,掙錢的事兒等等再說,之前三叔想養活你們幾個可能還要費點勁,現在不怕了,就算刑天再能吃,也不會真這麼就坐吃山空的。”
被點名的刑天無辜抬頭看著李雲道,對他來說,這位大哥是對他極好的,雖然還不及山上的母狼一樣無私,但終究是說話算話的,至少這個把月肚子是一次沒餓著過,而且腹中的油水也不少,如果不是十力這些天在拚命地給他加碼訓練,一個月十來斤的膘顯然是不在話下的。
李雲道笑著看向刑天:“我不是故意說你,隻是打你打個比方,吃你的,不夠廚房還有。”
“三叔,你到江寧去乾當jing察嗎?”提起jing察兩個字,虎子眼裡就冒jing光。
“怎麼突然問這個?”李雲道奇道。
“當jing察好,多威風,腰裡還能彆把槍,就像當年打鬼子的紅軍……”
李雲道倒是沒跟虎子多解釋打鬼子的是紅軍還是八路軍,隻是笑了笑道:“槍這東西也不是每個jing察都能有的。更何況你三叔現在是宣傳處的乾事,除了胯下一杆還沒真正上過‘戰場’的槍外,也就剩下筆杆子這頂槍了。”
從小跟著李大刁民耳濡目染的十力小喇嘛笑得將口中的粥湯都噴了出來,濺了虎子一臉,虎子倒是一臉不在乎,提起袖子一抹,接著問:“三叔,筆杆子也能當槍使?”
李雲道點頭認真道:“這杆槍是殺人不見血的。”
虎子又“哦”了一聲,亦如他剛剛在桂花樹下與十力問對時的懵懂場景。
“雲道哥。”十力放下吃了一半的青花小碗,麵sè平靜地看著李雲道。
“嗯?”
“能不能少殺人?”
李雲道愣了愣才歎氣道:“大師父說得對,殺人,終歸是不好的。”
小喇嘛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嗯,殺人,真的不好呢。”
虎子說:“我爹說殺人要償命的。”
十力說:“那萬一彆人要殺你呢?”
虎子說:“我一不偷二不搶,彆人為什麼要殺我?”
十力說:“本就是個殺與被殺的輪回。”
虎子困惑地問李雲道:“如果有人殺想我,三叔,那我怎麼辦?”
李雲道笑了笑,沒有說話。
十力說:“放心,有你三叔在,想殺你的人總還是躲不過被殺的命。”
虎子咧嘴傻笑:“三叔你真好。”
李雲道輕笑。
十力也輕笑。
殺人,其實也沒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