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狄不置可否,西湖市公安局副局長兼刑偵支隊長的位置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好坐,上頭在安排新人空降的時候,肯定征求過朱子胥這個市局一把手的意見。曆來以強勢著稱的朱子胥都沒有提出任何疑義,可見剛剛那位微笑傾聽且不多言的年輕新領導的確應該有兩把刷子。
“昭傑,我的年紀已經差不了,估計也就這樣了,你就不一樣了,還有幾年時間啊!”曾家狄不無羨慕地看著郭昭傑說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們千萬彆引火**啊!”
正在陽台水泥扶手上摁滅煙頭的郭昭傑點了點頭:“放心,至少目前一切都很平靜。”
兩人正在陽台抽煙的時候,李雲道獨自一人回到一號行政樓,市局黨委委員、紀委書記範誌宏的辦公室恰好緊挨著我李雲道的那間辦公室,此時辦公室大門敞開著,範誌宏正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
李雲道敲了敲門,笑著道:“範書記,忙著呢?”
範誌宏是省紀委出身,平時不苟言笑,習慣麵沉如水。聽到聲音,他抬頭拉了拉老花眼鏡,看到門口笑盈盈的李雲道時,咦了一聲便站了起來:“是小李局長啊,找我有事?”
小李局長?李雲道笑了笑,沒有多在意。從職位上看,他同樣也是局黨委班子成員,副局長兼刑偵支隊隊長,跟範誌宏基本平級。但從年齡和資曆上,範誌宏稱他為小李局長也不為過。範誌宏年過五十,在調來西湖市公安局之前曾在市紀委、省紀委有多年的紀律監察工作的經驗,不過完範誌宏的姐夫從外省調入浙北任省紀委常務副書記的時候直,一方麵為了避嫌,另一方麵在機關呆了大半輩子,他也想去下麵換換環境。
“我初來乍到,早就想來老哥這兒串串門。這是我哥從武夷山弄的大紅袍,不多,就一兩多點,也值不了幾個錢,知道老哥愛喝茶,我就捎點過來為給老哥嘗嘗。”李雲道很大方地遞上一個油紙包的小茶包,笑意自然。
範誌宏愛好不多,但唯獨好茶,尤其是武夷山產的大紅袍。見李雲道遞上來的小茶包,頓時爽朗地笑了起來:“小李局長,你這算公開賄賂嗎?”
李雲道一邊撒開茶包,一邊順手拿起範誌宏桌上的紫砂壺:“範書記,要是給你泡壺茶也算賄賂,那就真的太冤枉了。黨內工作講究效率,也講究方式方法嘛!當年太祖爺愛抽煙,咱們就喝喝茶,也無傷大雅。”
前兩天的就職大會上,範誌宏並沒有機會跟這位新來的年輕副局長多交流,沒想到今天初次接觸下來,印象倒也不差,不似傳聞中那般不學無術的京城紅色後代。
洗壺,洗茶,泡茶,分茶……李雲道的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沉穩又不失雅趣,倒是讓範誌宏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局長越來越感興趣:“雲道,看來對茶道還是有些研究的?”
李雲道一邊將茶盅送到範誌宏的麵前,一邊笑道:“不瞞範書記,我小時候跟著一位老喇嘛在昆侖山的一處破廟裡長大,那會兒除了進山打獵也就隻能讀書了。幸好廟裡什麼都缺,就是從來不缺書。陸羽的《茶經》我很小就涉獵過,不過昆侖山海拔太高,產不了茶,倒是雪菊不少,那會兒都是用雪菊代替茶葉來泡茶喝。”
李雲道與常人不同的生活經曆引起了範誌宏的興趣,一問之下,才知道李雲道出生後就被老喇嘛收養,直到前幾年才找到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這段離奇的經曆倒是勾起了範誌宏的回憶與共鳴。
範誌宏幼時家境貧窮,原本會被親生父母拋棄,幸而被鄰村的膝下無子的本家叔叔收養,這才一路走到今天。聽了李雲道與自己頗相似的經曆,範誌宏對這位空降的年輕局長產生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好感:“都說虎毒不食子,但在麵臨生死存亡的時候,易子而食的慘境自往今來都不鮮見啊、對了,雲道,來你老哥這兒,你這位新官上任的局長不是想把三把火燒到你老哥這邊來吧?”
李雲道笑著道:“哪能啊?我是給老哥送計來了。”
“送計?”涉及到工作,範誌宏的笑容慢慢收斂,神色開始認真起來,“老弟的計出何因呢?”
“範書記,我就開門見山吧,我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把錢強案、周成暴斃案以及韓晨自殺案三案並案調查比較妥當,一方麵節省人力物和,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案件調查能夠更好地推進。畢竟這不是三個獨立的案子,每個案子之間都有千絲萬縷的關聯。更何況,錢強案,目前並沒有定性,這應該也是範書記你最擔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