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副總……”李雲道憋了許久,還是沒能憋出那個他生來就從來沒有喚出口的稱謂,最後還是以“高副總”的稱謂開頭:“其實我並沒有想太多,隻是想著在其位謀其職,趁著年輕,趁著手中有些權力,為當地的百姓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李雲道深吸了口氣,渾身仿佛也輕鬆了下來,“可能我這麼說,您覺得我太過於迂腐幼稚,但事實上,我的的確確是這麼想的。以前在昆侖山,被大師父逼著讀書,大體上對‘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處則憂其君’隻算是一知半解,等真的下了山,經曆過一些事兒,總還是覺得前人說的話的的確確大有他的道理在。我不敢說自己能為江寧、香港哪怕是現在西湖做出多大的貢獻,但是我在江寧拿下黑道頭目龍氏父子,在香港也算是間接地除掉了傅氏這顆毒瘤,這回到西湖,我不知道自己會乾些什麼,但總的來說,還是那句話,吃喝等死不是我的作風,但一味趨炎附勢求上進也不是我所想,隻要能有機會做些事情,哪怕有些風險,有些困難,我也還是能接受的。”
高瑞瑛皺眉端詳著李雲道,想從他的表情中判斷出這番話的真假,隻是李雲道說得太過於風輕雲淡,高瑞瑛一時間覺得似乎更加看不透王家這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嫡孫。
“我本打算再這陣子把你調回北京,教育部這邊需要有人跟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對接,之前的對接人留學去了法國,這個職位暫時由旁人兼著。你還有幾個月時間可以考慮,如果想調到教育係統來,跟我說一聲。”高瑞瑛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自己此前所想對於眼前的青年來說,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謝謝!”李雲道由衷道,他能感受到高瑞瑛雖然不喜歡自己,但剛剛的提議的確是發自內心地為他著想,或許說是為了他與蔡桃夭的家庭著想,畢竟同在國內的兩個人長期分居兩地,並不是一件對家庭有益的事情——良好的夫妻感情也是需要精心培育的,這一點李雲道早已心知肚明,再激情澎湃的戀愛,終究還是抵不過柴米油鹽的煎熬——但他並不想讓自己和蔡桃夭的生活陷入油鹽醬醋的境地,不過如今似乎想陷入那般尋常夫婦的尷尬也是有些困難的,畢竟鳳駒還有那位日賺鬥金的二媽在。
高瑞瑛並沒有在醫院待太久,跟李雲道聊完後,出於母親的擔憂,又將剛剛那位值班醫生請來做了一番詢問,值班醫生自然認得眼前這位便是時常在新聞聯播中出現的高姓副總,受寵若驚,此時再看李雲道和蔡桃夭時,目光中又多了幾份難以掩飾的驚羨。
高瑞瑛離開後,李雲道守在昏睡的蔡桃夭身邊陷入了深思。有一點高瑞瑛其實說得不錯,始終在公安係統中打滾,很容易被人貼上隻懂拿槍破案的標簽,從姑蘇市局的小刑警到如今的省會城市公安局副局長,李雲道能感受到自己手中權力的變化。權力越大,能力越大,隨之而來的責任也就越發沉重。那個始終躲在陰影中的神秘組織到如今還未曾在西湖露臉,也就意味著他在西湖最重要的工作還沒有打開局麵,北京將他空降到西湖,並不是真的讓自己去做這個公安局的副局長,而是賦予他權力的同時,也將沉甸甸的包袱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呼!”李雲道長長地呼了口氣,這種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的確不好受啊。
“三兒!”病床上的蔡桃夭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李雲道一臉驚喜,“躺著彆動,我去叫醫生來。”
得到值班醫生肯定無大礙的回複後,李雲道這才稍稍定心,待醫生出去後,執著蔡桃夭的纖纖素手道:“媳婦兒,這回真成了孩兒他媽了。”
“鳳駒呢?我想看看他。”蔡桃夭毫無血色的笑臉顯得前所未有地燦爛。
李雲道忙把孩子抱了過來:“早上在外頭喝了些羊奶,睡到這會兒還沒醒呢。”
蔡桃夭問清了昨夜鳳駒失蹤時的來龍去脈,最後微笑著打量枕邊的孩子,輕聲道:“當真有佛祖佑護,鳳駒才能這般化險為夷。”
李雲道砸砸嘴,他可沒覺得昨晚這事兒跟坐在大雄寶殿裡頭接受供奉的佛祖有啥太大的關係,倒是莊孝禮那位素未謀麵的大老板連續兩次伸出援手,一開始他以為對方應該是二哥的朋友,否則不可能如此儘心儘力,但此刻想來,那位神秘的大老板應該也與二哥扯不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