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搖(1 / 2)

打這個電話前, 夏書記便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可王書記說徐朵不包了, 還是讓他心裡一沉, “之前不是說要好好考慮考慮嗎?怎麼突然又不包了?”

“對啊,考慮完了, 發現包不起,就不包了。”王書記說。

那我之前不是白忙活了?

夏書記幾欲脫口而出, 話到嘴邊, 又拐了個彎兒, “那我不是白幫你們留了這麼多天?為這事,老程那邊都跟我翻臉了, 你們總不能讓我白當這個惡人吧?”

“你可以直接包給他們嘛。”王書記端起搪瓷缸子, 吸溜了一口茶葉水, “我還以為我們這邊沒回信, 你已經把地包出去了, 沒想到還留著呢。怎麼, 他們家反悔了?”

“沒、沒有。”

“那你現在跟他們談也不遲。他們家哪兒的地都不滿意, 就算出高價也要包你們村的,肯定是非你們村的地不可。我估計隻要能包到,早一天晚一天他們不會介意的。”

夏書記:“……”

媽噠,之前牛吹得太大,現在掉自己挖的坑裡了。

不等夏書記想好說辭,王書記已經以自己有事要忙為由掛了電話,

掛完他慢悠悠又吸溜了一口茶葉水,感覺這口氣出得, 跟泡在澡堂子裡一樣全身舒暢。

“朵丫頭帶回來這茶不錯,比縣裡賣的好。”他說著,端起搪瓷缸子出了門,吩咐自家老伴兒:“一會兒老夏再打過來,就說我不在。”

那邊,夏書記聽著聽筒內的嘟嘟聲,懊惱不已,絞儘腦汁想著這件事要怎麼解決。

這邊,徐朵正蹲在參地中間被她特地挑出來的那塊上,檢查參苗的成長情況。

前幾天稍微一得閒,她就跑了趟那隱秘的小山穀,查看自己走前種下的靈參。

因為靈參都是按聚靈鎮紋路種下的,山穀裡靈氣明顯比之前更濃鬱了,尤其是參地附近。

小人參早舍棄了石頭砌成的溫泉池邊,紮根在了參地中心陣眼處,愜意地伸展著枝葉。遠遠望去,一小片綠油油的嫩葉迎風招展,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徐朵過去戳了戳它,和他說了幾句話,又給它吃了點小灶,就忙活了起來。

經過努力,她又收貨了一波靈參種子,和之前攢下那些一起,全種在了這塊地上。

因為承受靈力的上限很高,這些種子種下去,才被催生了短短幾天的時間,便已長得和五月間種下那些普通人參差不多了。。

徐朵算了下,每年她能在家待三個月,一直以靈力催生的話,這些參明年秋天就能當六年參起了。

隻不過靈參種子難得,最好多種些年,說不定能賣個好價。

所以王書記一點沒騙夏書記,徐朵的確買了不少三四年的大餐苗,也就是參栽子。

畢竟人參長一年,頸部就會多一圈紋路。

她雖能使人參長得更快,可要是不弄些參苗來打掩護,明後年這些參一起,恐怕會有人從參的年份上看出問題,甚至懷疑她這些參來路不正。

徐朵在山上待了一天,晚上太陽快下山了才回去。

回去聽說夏書記坐不住了,已經給王書記打過了電話。她笑了笑,囑咐家裡人如果夏書記找過來,就說她手裡的錢的確不多了,按他給那價估計隻能包一半。

結果轉過天,她才從山上回來,便被早等候多時的夏書記逮了個正著。

“小徐你回來了啊,我擱這兒等你大半天了,包地那事兒,咱們再談談唄。”

小老頭兒笑得一臉褶子,相比上次態度不知好了多少。

徐朵見狀就露出些為難,“夏書記,我手裡的錢真不夠用了。你那地太貴,還是包給你們村那位老張的叔輩兄弟吧,我已經托人重新找合適的地方了。”

“你打算找其他地方了?”

夏書記吃了一驚,“你可彆花那冤枉錢。這附近幾座山頭,能種參的地都讓你包得差不多了,我敢保證,除了我們村,絕對不可能再有這麼大塊的地兒。”

“小是小了點兒,可是省錢啊,誰叫我手頭緊。”徐朵說。

“那參地太分散,你還得多雇不少人看地,裡外裡不是一個賬嗎?我看咱們還是談談吧,你要是真心想包,也不是完全沒有解決辦法。”

“好吧。”徐朵遲疑了一下,還是將人讓進了徐家正屋。

她禮貌性地給對方沏了杯茶,開門見山問:“夏書記說的解決辦法,是什麼辦法?”

夏書記就說錢不夠可以找人借,也可以晚一些再付尾款,他們村不著急。

聽他這意思,都到這地步了,還想咬著原來那個價不放。

徐朵心中冷笑,麵上卻使勁兒搖頭。

“借錢就算了,這麼大的數目,就算我想借,也沒人拿得出來。再說我給彆人都是手續辦下來就付清全款,偏拖欠你們村子的,你們村人能乾嗎?”

“這倒的確是個問題。”夏書記沉吟,“要不就先包二百畝給你,剩下的你錢什麼時候到位,什麼時候包給你?你手裡那些還夠包二百畝吧?”

這老頭兒打得好精的算盤,看來是無論如何,都要從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了。

徐朵搖頭,“一塊一塊包也太麻煩了,還是算了吧。再說在你們村包兩百畝,都趕上在其他地方包三百畝了,我看夏書記這地還是包給彆人吧。”

“為了等你的信兒,我一拖再拖,都給人拖出火氣來了,我還怎麼去跟人說?”夏書記苦笑著歎氣,“我看我這一回,是把他得罪徹底了,哎!”

徐朵要真是個剛二十出頭涉世未深的農村小姑娘,聽聞此言,這會兒就該心有愧疚從而如對方所願那般做出讓步了,然而她並不是。

無論夏書記怎麼說,她都咬死了自己手裡錢不夠,不包。

夏書記沒說動她,隻好無功而返。

他一走,徐朵臉色立即淡下來,一麵把他用過的杯子拿去洗了一麵思忖。

晚上幾個徒弟照例過來習武,教完他們,她抽空和吳老二媳婦兒說了會子話。

於是沒兩天,北河村就有人從自家在楊樹村的親戚那裡聽說,他們村夏書記要價太狠,徐朵不想當冤大頭,已經決定不包他們村的地了。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那林地是村裡共有財產,一旦包出去,村裡每家每戶都能分到錢。

白得的錢誰不愛要?何況參地真在他們村搞起來,他們說不定還能多一個進項。

這麼好的事兒,就因為夏書記太貪,給整黃了,村民們能樂意才有鬼。

當天,夏書記家就去了幾波和他說這事兒的。

就連他家人也紛紛埋怨他,說他不能逮住個有錢的就使勁兒宰。這次他把價要那麼高,彆說徐朵了,以後旁人隻要一打聽,也不敢來包他們村的地。

甚至還有人大晚上不睡覺,偷著往他家門上扔石頭。

夏書記本來心理就有些後悔了,如今又被搞得一個頭兩個大,沒辦法,隻得再次找上徐朵。

徐朵倒沒拿喬不理他,卻開口就砍了一半的價,夏書記當時臉都綠了。

“這價也太低了,比旁的村還低兩成多,我們村的人肯定不會乾。”

最後老頭兒豁出臉皮,又是賣慘又是說好話,還搬出和王書記那點其實也沒多好的交情,總算將價格講到了其他村子的九成。

簽合同的時候,徐朵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肉疼。

“該,叫他獅子大開口,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