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嘉一副被嚇傻的模樣,呆坐在地上,在腦中和係統嗑牙:[臥槽臥槽臥槽!賀卓死了?!]
係統:[還沒,不過情況不太好。]
原飛星鬆了口氣,又不禁抖著肩膀感歎:[臥槽,我兒子真牛逼!]
係統:[還敢叫兒子?小心他把你骨灰也一起揚了。]
原飛星順口胡說:[不可能,死變態舍不得。]
係統:[哦喲~]
剛懟完係統,原飛星便被賀堯一把拉起。男人低頭幫他拍掉屁股上沾染的灰塵,又掏出帕子輕拭掉原飛星掛在睫毛上的淚珠。
隨即腦中傳來係統的提示音:[恭喜宿主大人,圓滿度增加了5點哦~總計30點請您再接再厲呢~]
原飛星:[都這樣了,才漲5點???]
搶救過程原飛星等在走廊,一直都處於精神恍惚中,原嘉的小腦袋無法承載家庭的持續巨變,賀堯抱著他不斷安撫,仿佛將全部的溫柔都給了他。原嘉與洪曼殊母子的關係並不親近,聽到對方是自食惡果後更多的是無法理解。
後來,得知賀卓的命保住了,但脊髓損傷嚴重以後也許站不起來了。原飛星的感覺變得更加複雜,一是感歎天道輪回誠不欺我;二是他隱約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賀堯的精準掌控中,對洪曼殊對賀父對賀卓,這把複仇的刀該如何落下?入骨幾分?他都能遊刃有餘無往不利。
賀父搶救過來後住進了ICU,原飛星出來時,賀堯先幫他捋順被一次性隔離衣弄亂的頭發,柔聲叮囑:“在外麵等我。”看到他緩緩點頭,賀堯才套上衣服走進ICU。
原飛星站在大玻璃前,看向病床處心不和麵也不和的父子倆,因賀父狀態實在太過孱弱,兩人的談話,遠看起來還能維係表麵的平和。
原飛星眉頭微蹙兩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其實是在聽著係統為他進行的實況轉播。
賀父咬牙切齒地問道:“阿卓呢?”
賀堯淡笑著看他,“賀先生糊塗了,賀卓不久前出車禍了你忘了嗎?”
賀父顫抖著閉眼喘息,半晌後才抖著唇問道:“阿卓死了?”
賀堯不答話,隻是笑容不變的看他,賀父枯黃的眼球表麵溢出淚水,雙手無力地敲擊著床鋪,發出憤怒的低吼。
狼狽的模樣與他童年最深刻的記憶漸漸重疊,讓賀堯有些恍然。
那時候賀母因精神問題住院治療,小賀堯整夜都哭著找媽媽,稚嫩的喉嚨發出撕裂般的哭吼,保姆可憐他便向管家說明情況。賀父一向不願在這對多餘的母子身上浪費精力,聽管家說賀堯要去看,便想也沒想答應下來,完全沒考慮過讓一個幼童,去看他精神失常的母親會有什麼問題。
他就這樣被帶到四周都是慘白一片的醫院,他很害怕又很興奮,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保姆牽著他的手,和負責看護的人打招呼。
那人說太太正在犯病,怕是會嚇到少爺。話音未落,病房中就傳來可怕的嘶吼聲,病床因床上人的劇烈扭動撞擊,也發出刺耳的噪音。
小賀堯察覺對方的拒絕,立即哭嚎起來。哭聲一響,房間內的尖叫嘶吼卻戛然而止,看護的人愣了愣,看著孩子哭紅的小臉,歎了口氣,打開門讓保姆帶著他進去。
他走到病床旁,看到了雙手被死死綁住的母親。小小的身體扶著床沿,費力抱住母親的頭,之前一直處於亢奮狂躁中的女人變得無比安靜。太陽順著窗戶斜曬入病房中,母子倆靜靜地挨在一處,一直負責照顧賀堯的保姆忍不住小聲啜泣。負責看護的人搖了搖頭,無聲歎息。
他走後,母親狀態明顯好轉,開始積極配合治療。幾個月後病情緩解,母親順利回到賀家,但他見到母親的機會依舊不多。
她的精神狀態依舊不算穩定,在情緒正常的時候,擔心自己失控時傷到孩子。賀堯大概每周能見到母親一次,她會穿上漂亮的長裙,坐在房間裡等他。桌邊的花瓶裡總是插著嬌豔欲滴的花朵,有時是玫瑰有時是百合,都帶著勃勃生機和馥鬱的香氣。
陽光花香同在的房間像夢境般美好,他的母親即使在精神狀況糟糕的時候,依舊想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麵。
但其實他從門縫裡,看見過無數次母親發瘋時的可怖景象。他知道長裙之下的身體,遍布著她親手割破抓撓留下的傷疤。頭頂精心裝扮的造型裡,藏著幾塊因大力拉扯留下的斑禿。
她發病的時候會用頭猛烈的撞擊牆壁桌角,發出野獸般粗糲的嘶吼,目眥儘裂痛苦不堪,但她依舊在情緒穩定的時候,願意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儘管激素類藥物會讓她纖細的身材和深邃的五官,都如發麵饅頭般膨脹扭曲。賀堯知道她極度痛苦,卻又不想放棄對孩子的守護。
關於他們母子的一切,都在母親的努力下,朝好的方向發展。直到有一天,母親一把抱住他,無比興奮的嗓音微微顫抖,“堯堯,醫生說媽媽的情況很好,今天開始可以減輕藥量了!”
他從沒那麼開心過,他以為等母親病愈後,每天都能看到母親。甚至,他的母親也會在放學的時候,穿著漂亮的長裙等在校門,笑著向他張開雙臂。
他還妄想過,到時候他可以拉著母親的手撒嬌。他並不知道如何撒嬌,於是,他在放學時故意放慢腳步仔細觀察。坐進車裡還會在腦中模擬演練,可等他回家看到的卻是,母親被急救人員抬走的情景。
老保姆哭著說,先生的女朋友來家裡同太太講話,走後太太看起來十分正常,卻沒想到她獨自回房後,吞服了家中所有她能找到的藥品……
賀父突然敲打病床邊的圍欄,劇烈的咳嗽聲喚醒了墜入惡夢的賀堯。賀堯緩緩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待他看向賀父時又掛上淺淡的笑意,諷刺意味十足。
賀父艱難地說道:“即使阿卓不在了,賀氏也和你沒有關係……我…我的遺囑已經立好,全部都會給小嘉。
賀堯聞言笑容不變,甚至挑了挑眉,神情戲謔。
賀父微微勾唇,竭儘全力提高音量,“你彆得意的太早,以為騙、騙了小嘉,就能得手?”
喘了半晌又繼續說道:“他如果想要這份家業,就必須按照我的要求聯姻,絕對不能和你攪在一起!”
賀堯摸了摸下巴,看起來對此完全不在意,看著他淡笑著問道:“無論如何,你就是不想把財產給我對嗎?”
賀父無力地嘶吼:“你這個畜生…你怎麼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