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煙一邊心不在焉地放水, 把龍崽崽爪子按在盆裡給他洗爪子,一邊想著心事。
或許是因為從小被拋棄原因, 崽崽一直沒有安全感, 他總喜歡黏在她身邊。再加上她也算死過一回,自那之後他雖嘴上沒說, 心裡一直處於惶恐不安中。
她早就感受到崽崽把自己視為了那唯一救命稻草, 這一百年來,她常常帶著他同族中其他黑龍幼崽一起玩, 就是希望他可以走出這種偏執。可是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麼成效。
平時在她身邊他雖不和群, 但是對彆黑龍也隻是不搭理,一直是蠢呆蠢呆。她竟然沒有發現,他還有如此凶殘潛質。
也不知道他本性如此, 隻是在她麵前偽裝蠢萌,還是他今天被龍騰那無良父親刺激了。
夏雲煙心中,其實更願意相信是後者。
崽崽雖然嘴上說著完全不在乎父母,可是他內心深處未必就真不在乎。一百年前龍騰刺激他引來天雷之劫,這一次刺激得他滿爪血腥, 也不是不可能。
哎,崽崽估計是跟龍騰犯衝, 今後看到這貨還是離遠點吧。
“嘶……”
做事不認真後果就是, 夏雲煙被龍崽崽鋒利指甲劃到了手指。
她皮脆, 這一受傷血珠頓時滾落出來。
龍崽崽瞳孔一縮, 在夏雲煙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候, 抓著她手放在了嘴巴邊,用舌頭舔了舔。
“小雲雲,你痛不痛?”
龍崽崽有些懊惱,他剛才太生氣,都忘了把指甲收起來,這才害得小花妖受傷。
“沒事!”
本來就隻是一條細小口子,龍崽崽舔完也就不再流血。夏雲煙看著手指上傷口,眼眸霧沉,她突然抱住他,蹭了蹭,低聲道:“不怪崽崽,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彆放在心上。”
尤記得上輩子,她第一次發現身體裡住了一個魔鬼時候,麵對所有人譴責恐懼視線,是媽媽給了她一個擁抱。
也是因為那一個擁抱,讓她有勇氣把所有事說出來,正視了自己疾病。
如非迫不得已,誰又願意天生凶殘。崽崽今天三次雙爪沾滿彆人血,不論他表現得多凶,想來他內心裡也是敏感而害怕。
她要包容一點,妖族壽命那麼長,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什麼是愛,什麼是妥協退讓。
被抱了,龍崽崽慢慢放鬆下來。見夏雲煙手受傷,他也不再吵著讓她幫忙洗爪子,自己在盆盆裡涮了涮,把水倒了,連小帕子都沒有用,他爪尖升騰起一團幽冥火,眨眼間爪子上水珠便消失一乾二淨。
“回家吧!”林沐風皺著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他本想直接抱著小丫頭走,看了看她旁邊那頭凶獸,又問了一句:“煙煙跟我坐飛劍,還是坐龍回去?”
“我坐崽崽身上。”夏雲煙慢吞吞地回了一句。
這個時候,還是多安撫這凶殘玩意兒一點比較好。
“你……”黑嫵走了過來,看著地上身體龐大,天賦更是逆天兒子,雙眼裡閃過一抹複雜。她聲音艱澀地問:“你們不回黑暗深淵?”
夏雲煙不經意抬頭,竟在女王眼中看到了一抹哀傷,等她再仔細看時,女王還是那個冷酷高傲女王,那抹哀傷似隻是她一場錯覺。
她輕聲回道:“我跟崽崽去金鳳族住三天,三天後就回來。”
黑嫵握得死緊十指慢慢鬆開,緊繃身體也放鬆下來,她儘量讓聲音聽起來與平時彆無二致:“那就去好好玩,注意安全彆闖禍,三天後準時回來。”
似乎是覺得這樣顯得有點急切,她又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耽擱太久功課會落下……”
夏雲煙:……
女王,你是不是忘了現在是冬天,族學早就放假了。古龍語你心情不好,也好久不教了。
算了,人艱不拆,她是貼心小棉襖。
黑霄也走上前來,把一個哨子模樣東西遞了過來:“上次教過你,有什麼事就給我們傳信。”
“好。”夏雲煙接過。
這哨子是特製,吹響時有一種特殊音波,有一種訊鳥聽到了就會飛過來,到時候就可以讓它們傳訊息。
放好哨子,夏雲煙一邊坐上龍崽崽背,一邊衝眾人揮了揮手:“女王,霄叔叔,圖叔叔淵叔叔,還有玄清伯伯,大家再見!”
看了看那笑容燦爛小女孩,又看了看她坐著凶殘小崽崽,眾妖視線皆有些複雜。這一柔一剛,一白一黑,如此對立兩種性格,竟能相處如此和諧,也是怪哉!
龍騰經過靈醫一番救治,終於又緩過來了,看了看斷了手臂妻子,哭唧唧兒子,周圍嘲笑視線,他頓時氣憤地吼道:“黑嫵,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娶你,所以你就故意把那小崽子教成這樣來報複我?”
教唆著兒子在這樣場合來殺他這個老子,這個女人她果然夠狠。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黑嫵冷冷地瞥了地上男人一眼,視線裡除了冰雪般寒冷,看不出絲毫暖融愛意。
她扯過身邊丈夫胳膊,嘴角勾出了嘲諷弧度:“還有一事我再申明一次,不是你不娶我,而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嫁你。”
話落,黑嫵便騰空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