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聖僧與村花2(1 / 2)

央央沒有勾引過和尚,她隻勾引過道士。

死道士板著臉,永遠都像是剛從寒冰地洞裡撈出來的,遠遠兒看一眼都嫌冷。

央央曾經為了解開他掛在她腳上的鈴鐺,去勾引過他。

死道士看起來冷冰冰的,藏在衣服下的身體卻是火熱的。哪怕他把她推開的再快,央央指尖也留下了他高於平常的體溫。

從那之後,死道士就躲著央央。

央央察覺他許久沒來時,聽他師門的小師妹說,他妄動凡心,招來了情劫。

掌門怕這個小弟子折損在情劫這一關,特意命人找來了一些描繪情愛的話本,構建了一個個小世界,把徒弟分魂送了進去,令他去做一個被人愛卻無能力去愛人之人。借此徹底斷了他情愛之心。

由話本搭建的小世界裡,他沒有任何的記憶,就是一個全新的人生,從頭到尾依照話本裡的那個人去活。

央央如何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忍了分魂之苦,硬生生跟來了小世界。

失去記憶的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哄。

入了三月,雨水繁多,雨打春葉劈啪作響,好不容易初晴好了豔陽天,村子裡去了個老人,滿村的人都忙著給治喪。

百靈飛出去了一圈飛回來,嘰嘰喳喳給央央說了,村裡頭去藏竹山請了和尚來念經超度。

自打三個月前和尚來了藏竹山,正巧碰上了村中老人出殯給念了一段經後,至此每個月村子裡有死人的情況,停靈的時候都會去請了和尚來。

央央想見和尚,就要去那停靈的地方。

同花村裡半個村都姓陳,那去了老人論起來,陳央兒該喊一聲叔公。

大清早地,隔著半個村,停靈的村東哀樂不止,哭聲連連,半個村的人都在老陳家進進出出,來回忙活著。

央央提著裙繞開了土路上的一個個小水窪,去了那老陳家。

門口有老陳叔公的後人在迎人,披麻戴孝,象征性地哭兩聲後把來往的賓客往裡麵請。

門口守著的陳家人正哭著,一抬頭時,瞧見了素衣麻裙,頭戴白絨花的纖弱少女步步而來,臉色立即變了。

同花村誰不知道,陳央兒家鬨鬼了。那死去的三口人變作了鬼回到自家小妹身邊,守著她呢。

青天白日,眼瞧著柔柔弱弱風一吹就倒似的少女走了過來,門口的陳家人背後硬是滲出了冷汗。

都姓陳,這裡的人和陳央兒都是親戚。合著她堂叔嬸一起謀劃她家田地房屋的,在場的人數可不少。

央央來時,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愁容,細柳葉眉微蹙,蒼白的臉色可見病容。

“她還敢來,堂叔可是被她給嚇死的……”一個胖嬸子沒敢看央央,見央央從門口側身進了來,小聲給人嘀咕。

陳央兒的堂叔給一個披麻戴孝的姑娘使了個眼色。

“可不是,堂叔死的時候,蝶兒聽得清清楚楚,就說央兒裝神弄鬼嚇著他了!”

那姑娘年歲和央央一般,長得清秀,垂手站在大人們的身後心神不寧地,堂叔喊了兩次,她才慌慌張張抬頭:“叔?”

陳蝶兒發直的眼這才有了焦距。

她看見了提著裙朝院子裡走來的央央。

陳蝶兒臉色在短短一瞬變了:“你怎麼來了?!你孝中不是不出門的麼!”

與其說是問,倒不如說是質問。

她似乎在想什麼,無法克製地回頭。

人聲鼎沸的院子最裡,是一處堂屋。

那兒掛著白布,裡麵停著棺材。

吵吵嚷嚷中,有平緩的木魚聲隱隱約約。

央央看見了那陳蝶兒眼神在對上堂屋裡的一瞬,柔軟中帶有癡盼。

她微微挑眉,卻是發現了有趣的事情。

陳蝶兒收回了視線,神情恍惚地看向央央。

央央眉目柔軟,那張過分秀氣的臉蛋兒是無害的寧靜。

“我是說……你怎麼還敢來,叔公是給你嚇死的!”陳蝶兒抹著眼淚,看向央央的眼神裡帶著刀子般利刃。

院子裡吃流水席的幫忙的,具是圍在那兒看熱鬨,亦如前幾天圍觀的模樣,滿臉都是對熱鬨的好奇,卻不敢往近裡湊了。

陳央兒身後還有三個鬼呢,誰敢惹。

央央遠遠兒眺望了那堂屋一眼。外麵的喧囂和裡麵的安靜幾乎形成了兩個天地,也不知道裡頭的人,會不會發現外麵的爭執。

離得這麼遠,應該是聽不見的。

“沒做虧心事,怎麼會被鬼嚇死呢。”她還是那麼的溫順,像是以往最聽話溫柔的小姑娘,嘴角噙著笑,眼神卻涼涼的。

一院子做了虧心事的陳家人都臉色不好,想到被鬼嚇死這個可能,都鐵青著臉心虛至極。

現在的陳央兒,早就不是之前那個隨意欺負擺布的侄女。如今看著陳央兒,總是有種寒氣逼人的冷意,讓人心裡頭直打顫。

“渾說!儘渾說!你這丫頭胡謅過了!”陳家漢子心虛地大聲嗬斥。

“既不相信,不若請叔公回來自己跟你們說吧。”

央央可不與他大小聲,她嘴角還帶著溫溫柔柔的弧度,寫儘嘲諷之意:“也許叔公知道真正該死的人是誰,也不一定呢。”

央央抬步直接去了最後間的堂屋。

她腳步快,陳家人還沒有注意這,她就跨過了堂屋的門檻,瞧見了左側蒲團上的和尚。

光頭的和尚閉著眼,一手裡敲著木魚,一手撚著佛珠。他低低念著往生咒。

和尚年紀不大,二十出頭的模樣,那眉眼輪廓,乍一看像極了深冬的白梅,淡雅,又細有幽香。

他通體的出塵雅致,穿著青灰的僧袍,和世間任何一個僧人一樣,又和所有僧人都不一樣。

果真是他。

央央仗著他閉著眼看不見,放肆地打量著他。

那張臉毫無變化,唯獨周身的氣質,從萬年寒冰的冷,變成了空穀深淵的靜。

和尚一臉無欲無求的清靜,最是讓人能心生尊敬不過的出塵。

可央央隻想看他臉上爬滿欲望時的脆弱。

央央身後緊緊追了過來的陳家人跨過門檻狠狠一把,直接把她摜倒在地。

“裝神弄鬼的渾丫頭!你找死!”

早就被鬼神之說弄得嚇破膽子的陳家人哪裡還敢讓陳央兒招出鬼來,隻要能看見堂叔的鬼,豈不是說,陳家那三口的鬼他們都看得見了?!

趁著人死了欺負人家留下來的孤女,陳家人心裡一想到還會見到故去的那三人,心裡直發毛,生怕陳家三鬼直接勾了他們魂,令他們也下了陰曹地府。

出手的是陳家一個堂叔,他一把把央央推到在地上,抬起手罵罵咧咧就扇了過來:“我今兒就好好教訓教訓你,看你嘴裡還敢不敢帶鬼字了!”

央央體輕羸弱,被這麼一撲,腰一扭轉了個方向,直接撲倒在和尚腳邊。

手肘撞地,疼得她眼角淚花一閃。低低的呻/吟如絕境小獸的悲鳴。

戴孝的麻裙少女柔弱地跌倒在和尚的腳邊,她背對著身後行凶者,滿臉都是無助的絕望。

那雙杏眸裡淚水兒浸滿了眼眶,泫然欲泣。

嬌弱的女孩兒就像是叢林間最無害的幼鹿,而她身後凶神惡煞的陳家人,則是最無情不過的獵人。

木魚聲斷了。

和尚垂眸,目光落在了自己腳畔柔弱少女的身上。

掌風近到咫尺,央央渾身輕顫,絕望地閉上了眸,眼淚順著她臉頰凝結在她尖尖的下巴,滴落在和尚的僧袍上,漾開了一圈濕意。

隔著僧袍,和尚以為自己被一滴眼淚灼傷了腿。

燙得他亂了心神。

‘啪’的清脆一響,央央渾身一顫。

半天,她緩緩睜開了眼。

月牙色的僧袍擋在了央央的身前。

央央眼裡的淚珠已經滾落,隻剩下滿眼的璀璨亮光。

背對著她的和尚擋在了她麵前,麵對著粗暴的陳家人,雙手合十,垂眸不語。

陳家人粗暴的行為被打斷,眼前立著一個高個兒寬肩的和尚,那被央央刺激的燒暈了的腦袋終於冷靜了下來。

怎麼就控製不住自己,對那妖裡妖氣的陳央兒出手了!萬一真打著她了,陳家鬼來找他們算賬怎麼辦!

陳家人隻能看見央央的背影,那倒在地上的少女背影,落在他們眼中是張牙舞爪的魔息,陳家人幾乎能想象出來,陳央兒臉上會帶著如何蔑視的嘲諷。

“決非大師!”陳家人後麵緊緊跟來的陳蝶兒,那雙眼幾乎黏在決非和尚的身上,癡癡地,臉頰泛了紅,小聲著喊。

央央撣撣衣角隨口揩去眼角淚痕,收斂了麵對決非時的柔弱可欺。

她慢慢撐著蒲團坐直了身,回眸衝著那幾個陳家人微微一笑,張了張唇,做了幾個口型。

央央笑得柔柔,卻讓那出手推了她的陳家漢子毛骨悚然,渾身發涼。

“咳……大師,我那侄女不聽話,要不放在你這裡聽你念念經?”陳家漢子根本不敢和央央對視,哀求似的對決非和尚說道。

胖嬸子也趕緊道:“我這侄女撞了鬼!大師您想個法子給她驅驅邪!我添您兩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