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01章 邊某人與程大律(2 / 2)

我的印鈔機女友 時鏡 9720 字 4個月前

她沒管還在不斷蹦消息的手機,起身來,推開門走出去。

*

同一時間,上海某洋房。

經紀人周異黑著一張臉,站在某位大作家的麵前,舉著手機,屏幕都快懟進人眼珠子裡去,寒聲質問:“這就是你說的新書發布會你一個人能行?”

手機裡是那段在微博上轉瘋了的視頻。

“邊老師,你新書的裡塑造了一位不擇手段的律師反派,號稱‘專為人渣打官司’,外界都猜測您是以此暗指年初為‘3·28富二代殺鄰案’凶手辯護的程大律。請問是真的嗎?”

“藝術創作總有現實的靈感來源。”

“可聽說程大律打官司很厲害,您就不怕吃官司嗎?”

“我邊某人有的是錢,官司?隨便打。”

視頻畫麵上是會展中心一塊很大的展台,下方是正襟危坐的媒體和熱情的讀者,上方是懶洋洋的邊斜。

作家圈裡有句話,“靠臉吃飯邊老邪”,說的就是他。

身高183cm,長手長腳。

五官俊朗,星眸劍眉,高鼻梁薄嘴唇。瞳孔是藻褐色的,望進去能讓人想起深海。

笑的時候隨和,不笑的時候冷峻。

扔深山古寺裡,覺得他俗氣;放人海煙火中,又覺得他純粹。

即便在這一段拍攝得有些模糊的視頻裡,他是坐著的,可依然能感覺出他身形修長,輪廓分明的側臉透出幾分桀驁放曠,目光有幾分迷離,但看著人時,帶著一種獨特的疏淡。

這是一種局外人的姿態。

他雖然在這場發布會上,周圍堆放著他最新的懸疑,夜行者係列第七部《被盜的一年》,但身上並沒有半點商人的市儈,更沒有半點需要在生計奔波的憂愁或焦慮。

任彆人的喜怒哀樂在他身邊來來去去,而他隻捕捉能讓自己靈光一現的瞬間。

這樣的一個人,用這樣一種滿不在乎的表情,說出這樣一句“我邊某人有的是錢”,實在是拉足了仇恨。

周異被他氣得心臟病都要犯了:“知道媒體通稿怎麼寫嗎?‘著名暢銷書作家邊斜飄了,新書發布會猖狂炫富,諷刺某大律師專為人渣打官司’!祖宗,你知道程白是什麼人嗎你就敢瞎他媽寫!這是嫌命長,上趕著找死呢!”

“都說了,我那天是喝大了……”

邊斜看完視頻,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而且你聽就知道這記者給我下套,那句話壓根兒不是我自己說的!”

周異冷笑:“喝大了,你不都戒了幾年了,又喝上了?”

邊斜撇了撇嘴,似笑非笑,但眼底浮出的偏偏是幾分淺淡隱約的戾氣。

他是真喝了,但原因實在懶得提。

說來說去都是高書朋那檔子破事兒。

這兩天他都沒睡好。

前天是宿醉頭疼,昨兒晚上又為《控方證人》的戲票熬到兩點,結果網絡卡了,一張沒搶著,氣得夠嗆。

今天大中午才醒,一頓飯沒來得及吃。

眼瞼下一層烏青,走起路來像是在飄。

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

周異是他的作家經紀人,本來是在平台做法務,後來機緣巧合被邊斜撬走當了經紀人,前陣子成了他工作室的合夥人。

這回的事,說簡單也簡單。無非是他在新書裡寫了個反派,疑似影射了現實裡的某位律師,還在公開場合放了狂言,本來算不上什麼大事。

但說複雜也複雜。

因為涉及的律師,名叫“程白”。

半年前有一樁殺鄰案被媒體報道出來,性質惡劣,頓時轟動社交網絡。一開始隻說嫌疑人是個程序員。但沒過多久就爆出,將為該嫌疑人辯護的,竟然是著名律師程白。

網友把程白履曆一拉,嚇一大跳。

北京乘方律師事務所創始合夥人,副主任。從業八年鮮有敗績,為一些知名企業家、大明星、官員甚至法官打過官司,還操作過幾個公司融資上市。承辦過167件案子,橫跨訴訟和非訴,覆蓋民事商事刑事,但隻輸過三回。

放眼整個圈子,都稱得上印鈔機級彆的大律。

一句話,是個腕兒。

那嫌疑人如果是個普通小市民,怎麼能請得起程白?

這不瞎扯淡呢嗎。

種種陰謀論頓時甚囂塵上。程白履曆一扒,等同於坐實了嫌疑人有身份有背景的懷疑,加上她一乾當事人看著都不像什麼好東西,輿論於是蓋章,程白就是那種人模狗樣的典型訟棍,跪舔權貴沒得說。

話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邊斜的新書正寫於那段時間。

他從扒皮程白的各種帖子和微博裡得到了一點靈感,於是在《被盜的一年》裡將大反派設置成了一位“專為人渣打官司”的大律師。

但沒想到,發布會出事,輿論炸了。

他畢竟是個著名暢銷書作家。就算現在一年隻保持兩本書的產量,各方麵版權金綜合起來,是當之無愧的業內頂級。

所以那陣還上了幾回熱搜。

事件另一主角程白,自然也少不了被人拖出來再次扒皮鞭屍。

可他瞎寫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周異對此應該很了解。且他這人嚴謹自律,情緒控製能力一流,更大的事情都處理過,也沒見他動怒啊。

邊斜是很敏銳的人。

在走到旋轉表櫃前隨便摸出一塊寶珀扣上手腕的瞬間,他終於反應了過來:“我是不知道程白。但聽你口氣,認識啊?”

周異直直盯著他,沉默了很久,最後直接抓起了茶幾上的車鑰匙,道:“是認識。但時間不早,我們上車再說。”

今天有應酬。

周異前幾天就跟他說過,物色好了工作室的法律顧問,還有他那件事的代理律師,今天要見。

所以邊斜也沒想太多。

周異先出門去開車。

邊斜在後麵,不緊不慢的。一麵想去哪兒搞張戲票,畢竟這回是百老彙那邊來演,原汁原味兒;一麵心不在焉地給自己穿了身藏藍的長風衣,又從衣帽架上取了條灰色的長圍巾掛脖子上。

這才從樓上下來。

住的地段是原來的法租界。

新買的兩層小樓帶頂樓和陽台,剛裝修好不久。外麵一排法國梧桐,樹葉已經飄了黃,天被風吹得透藍。室內的風格也很簡約,牆上掛幾幅後現代主義的畫,一應家具全新。樓下客廳裡還亂糟糟的,快遞箱放了一地,裡頭都是他的私人藏書。

車就停在院子外。

邊斜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但在即將開口問他怎麼認識程白時,腦子裡靈光一閃,心裡陡然“咯噔”一下,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等一下,你今天約的律師,叫什麼名字?”

周異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鎖死車門,冷冷道:“程白。”

“操!”

邊斜頓時毛骨悚然,嚇得頭皮都炸了。

這他媽誰敢去啊!

“你放老子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