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059章 跨年6誰是反派(2 / 2)

我的印鈔機女友 時鏡 13680 字 4個月前

方不讓垂眸看著毛巾上留下的淡紅痕跡,也不接話,隨手便將毛巾扔了回去。

*

程白出去的時候,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不過邊斜竟然還在宴會廳裡。

瞧見她出來,便從那頭的沙發上起身,自己的大衣搭在一邊,卻十分自然地拿了程白的大衣幫她披上,注視著她道:“你好像沒開車來,外麵在下雨,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詹培恒和肖月這時已經走了。

邊斜雖然不會開車,但工作室那邊徐傑會來接。

所以他順勢問了一句。

厚厚的大衣披在身上,暖和極了。

宴會廳裡沒多少人,光線已經昏暗下來。

程白抬頭望著邊斜,看他微微低垂了眼簾看自己,輪廓分明的麵容在光影的勾勒下竟透出幾分暗昧的感覺。

其實是個很合適的時候。

隻是……

多少有些可惜。

她望著他,笑起來:“真不巧,今天是朋友開車送我來的,一會兒也接我回去。”

邊斜便沒什麼話說了。

他淡淡地笑笑,陪著程白一起走出去。

門旁立著的侍者遞過來一把傘。

邊斜接了,然後撐起來。

程白便不由看了一眼。

彆墅這種活動場地,就算有備傘,應該也不是這種。直柄傘,傘麵很大,外麵是黑色,裡麵竟然是一幅梵高的《星空》,傘柄上是錯落的色塊,很有印象派的風格。

她有些驚訝:“你還帶傘來?”

站在外麵的廊柱下,外頭雨被風吹偏飛進來,隻被邊斜傘麵一傾擋在外麵。

他聳聳肩,略有無奈:“助理跟我說看過天氣預報,今天要下雨,特意讓我帶傘。”

外麵陸續有車經過。

同站在廊下等車的還有許多人,不過也都隨著車來,陸續走了。

程白他們這一角有些安靜。

她抬首望著夜空裡墜下來的雨滴,從廊前的燈光裡經過,像是一條亮亮的絲線。

人裹著厚厚的大衣,襯得一張臉隻有巴掌大。

眉目都很精致。

但在雨落這種時候,便沾染上幾分難得的朦朧與綽約。

程白也不是瞎子,之前遊戲環節結束她就想問了:“你題板上最開始寫的答案是什麼?”

她看得清楚——

他是先擦去了什麼,再重新寫的答案。

邊斜手上現在還留著一點沒擦乾淨的墨跡,是剛才拿手抹去自己最開始寫好的答案時蹭上的。

聽得程白此問,他一笑。

竟然道:“忘了。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可能是一本會讓我不喜歡的書。”

程白知道他的觀察力很敏銳,其實隱約猜著他第一次寫下的答案和方不讓一樣,這時隻問:“那為什麼要擦去再改?”

雨滴落到傘麵上,輕輕作響。

邊緣的雨水順著滑落,在台階下方彙聚。

邊斜沉默了半晌,才轉眸來望著她。

藻褐色的眼眸好像深海,一瞬間潮湧,好似將她整個人都裹了進去。

看似在笑,卻沒有笑。

他平淡地回答她:“程白,我也會害怕。”

程白,我也會害怕。

明明他們之間還什麼關係都沒有,儘管能察覺到某些端倪,但一切都是藏在水麵下的暗礁,表麵上誰也看不見。

隻有航船駛過時,才會因觸礁知悉。

但他一句話卻好似將什麼東西撕開了。

程白回望著他,想起第一次陪這人吃飯,想起跟這人坐在深夜的粥鋪,想起他厚顏無恥當了她的助理,也想起方才台上他越唱越真的歌和半真半假玩笑似的話。

這一瞬,她真的想對這個男人說點什麼。

但前方忽然有車燈的光亮打了過來。

尚菲坐在她的車裡,降下了車窗,向路旁的她喊:“程兒!上車!”

邊斜於是道了一聲:“走吧。”

他先走下台階,又返身來撐著傘等程白。

因為傘往她那邊遞,便有雨水嗒嗒地落在他衣服上。

程白望他有片刻。

邊斜開玩笑:“你再不下來我回頭可就要請病假了啊。”

可她卻沒笑出來。

今天終究不是什麼說話的時候。

程白從上方下來,被他撐著傘送到了路邊,拉開了車門鑽進車內。

他把傘一起收了遞給她:“沒記錯的話你小區好像挺大的,傘還是你帶著吧。”

程白一般都從車庫上樓,不會淋雨。

她微微皺了眉。

但拒絕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邊斜便已經補道:“送你好不好?”

傘柄遞到了她的手裡。

還沒等她拒絕,他便從外麵把門給關上了。

尚菲在一旁瞅著,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

冬日的雨不算大,就是冷。

程白的車一離開,邊斜麵上的表情便都消失了,平平靜靜地走了回來,就瞧見剛從裡麵走出來的方不讓。

方不讓是將方才一幕收入了眼底的。

他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唇邊,笑了一聲:“演技不錯。”

邊斜並不辯駁,也跟著可有可無地一笑:“過獎了。”

目光落在方不讓那煙盒上。

他便十分自然地借了一根煙,點上火抽了一口,又將方不讓那黑色的都彭打火機遞回去,修長的手指夾著煙,人卻隨意地靠在後麵的廊柱上。

神情中難得有幾分放曠。

“程白書架上那本《理想國》,是你送的吧?”

方不讓接過自己的打火機,手指搭著轉了一圈,沒有回答。

邊斜覺得好玩:“你跟謝黎一樣,也是她前男友之一嗎?”

方不讓“啪”一聲推開了打火機,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很有質感,搭著周遭的雨聲,有一種冷冷的靜寂。

煙點了。

但他依舊沒有回答,甚至沒看邊斜一眼。

於是邊斜笑了出來,看似平淡地扔下了一地驚雷:“可惜,你好像已經結婚了,而且現在還沒離。”

“……”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像是被人狠狠一刀楔進了心臟,不留半點餘地。

方不讓終於抬了頭,望著邊斜,與這一位並未謀麵過幾次的大作家對視。

目光與目光交彙。

幽暗而緊繃的靜寂裡,是隻有他們雙方才知道的某一些洶湧的暗流。

邊斜唇邊掛著的笑意始終沒有降下去。

此時此刻的他竟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

渾然沒將誰放在眼底,仿佛驗證完了什麼似的,他保持著那一點淡漠的笑意,隨手將沒抽完的煙摁進了一旁的煙灰缸裡。

前麵路邊,來接他的車已經到了。

邊斜直接一裹大衣走進雨裡,背對著方不讓,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聲音輕鬆而閒適。

“方大律,改日再會。”

後麵才仔仔細細補好了妝的蘇妙已經走了出來。

方不讓站在原地,低垂的目光裡,滿是陰霾。

方才鬆鬆夾著的香煙,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收緊的手指壓折,慘白的煙灰顫顫地掉到了沾雨的地麵。

*

邊斜上了車。

來接他的徐傑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您怎麼淋著雨?先前不是帶了傘嗎?”

傘呢?

邊斜這會兒心情正晴朗,回想方才與方不讓那三句,覺得自己像極了書裡那些總讓人不舒服要跟人作對的大反派。

心是真的臟。

但話說回來,他的心什麼時候乾淨過?

車門關上,他靠上座椅,隻笑著嫌棄徐傑:“開你的車吧,哪兒來這麼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