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克製(1 / 2)

我的印鈔機女友 時鏡 10427 字 4個月前

如果明知道前麵是陷阱,正常人都不會往下跳;但如果這個陷阱被人偽裝隱藏了起來,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跳了進去,等知道的時候往往抽身已晚。

在方不讓的形容裡,程白就是一個陷阱。

而且是不自覺隱藏起來的陷阱。

程白沉默著,沒有再回應什麼,隻當這一場對話沒發生過一般,又跟方不讓把剩下的一些問題處理掉。

除了破產管理官司之外就是離婚訴訟。

拿到了蘇妙的一份長期租房合同和在另一處居所的出入記錄,足以用來應對殷曉媛那邊針對方不讓提出的“同居”的過錯,隻等過兩天交換完證據上庭。

忙完之後已經是晚上7點。

程白婉拒了朱守慶等人的邀請,出去跟尚菲吃了頓飯。

結束後卻不知為什麼把車開到了小木橋路。

有些陳舊的一條街道,很帶幾分市井的雜亂。

右手邊臨街一道黑色的鐵柵欄門,進去左麵那棟樓裡,就是上海市法律援助中心。

一塊長方的牌子,白底黑字地掛著。

很是簡單。

她剛畢業那兩年,曾在這裡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

程白降下車窗朝那簡陋的鐵門裡望著,路燈昏黃的光照著那一片碧綠的法國梧桐樹葉,腦海裡麵一時各種念頭紛繁。

一時是當年二審敗訴從法院走出來的時候;

一時是對蘇逸定心生同情,決定為他辯護的時候。

然而,在她為自己點上一根煙的刹那,浮現出來的卻是晚上吃飯時,尚菲那句話:“謝黎跟你提分手時也沒見你多在意啊……”

*

“聽說邊先生新書也要出了吧?”

“早先聽說您去律所取材,而且還是大律師身邊,原本還以為您這一次的主角起步會很高,沒想到竟然是從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律師開始寫。”

“但這一次的主角也挺有意思,光名字就很有意思。”

“是啊,直接就叫‘博弈’,太妙了。”

……

包廂裡觥籌交錯。

“邊先生,我再敬您一杯。”

投資方帶來的那個二線女明星肖琪長著一張豔麗的臉,嬌柔的聲音能掐出水來,坐在邊斜旁邊一點的位置,第三次向他舉杯。

今天談的是夜行者係列的項目。

這算是目前業內很多公司看好的項目,未來科幻向,原著IP強大,頂級作家坐鎮,更有金牌編劇薑明懷傾力加盟,多重保障下,想撲街都難。

眼下的確是行業寒冬,很多公司都不好過。

可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頂尖的好項目來給自己打上一劑強心針。

所以,很多現在手裡還有錢的公司,都在跟邊斜工作室接觸,想要拿到一定份額的投資權。

此時此刻坐在邊斜對麵的便是某影視公司的一個總,投資權這件事基本已經談妥了,但公司裡還要藝人經紀部,這個肖琪最近在一部古裝偶像劇裡麵演女二頗有人氣,晚上飯局帶她出來的意思,自不用說。

項目是邊斜工作室主投,畢竟他們有錢。

邊斜又是工作室老板,不像其他原著作者很難插手自己的作品改編,他挑選男女主演的權力還是有的。

在這杯酒之前,肖琪已經敬了邊斜兩杯酒。

他都喝了。

所以她很自然地以為第三杯酒邊斜也會喝,甚至酒桌上其他人也這麼想。

但誰也沒想到,原本正端著酒的邊斜,竟然在肖琪雙手端著酒杯伸過來時,抬眸看了她一眼,一雙藻褐色的眼底沒有半絲情緒,然後把自己手裡的就被放下了,擱在了桌上。

幾乎沒有聲音。

但所有瞧見這一幕的人全都心頭一突,原本還觥籌交錯的桌上頓時沒了聲音。

周異和薑明懷也在。

薑明懷是編劇,類似的場合應酬見得多,但畢竟沒見過邊斜這樣的。

周異卻是跟邊斜很久了,知道這人什麼做派。

那女藝人肖琪麵上一下有些掛不住,勉強笑了一下,期期艾艾:“邊、邊先生……”

邊斜笑了笑:“我不是很舒服,就不喝了。”

在場麵上便都是場麵人,那女藝人立刻給自己圓了個場子:“沒事沒事,聽說您胃不大好,您這杯彆喝,我乾了。”

她一仰頭把自己那杯酒喝乾淨了。

接下來再沒敢端酒敬邊斜。

桌上其他人過一會兒也終於回過味兒來了:前麵兩杯酒你敬了,我喝了,那是不想當著拂人麵子讓人下不來台;可事不過三,你要自己心裡再沒點數還跑上來敬第三杯,先前該給的麵子我給了,該有的禮數也儘了,這會兒就不能怪我不給你麵子了。

大多數人對作家的印象都是不場麵,不擅長和人交流,還有很多有一股自負的傲氣。

圈子裡和邊斜接觸過的人不多,所以他們下意識以為他也是這樣。

但這一頓酒局接觸下來卻發現完全不是。

這位作家並不世故,處事卻很周全妥帖,但又不能用圓滑去形容,他心裡有著明確的分寸和尺度,有棱有角,並不會被酒桌上其他人影響。

大多數話都是周異在說。

邊斜在他們聊得熱烈的時候借口不舒服去了洗手間。

周異忽然就有些擔心起來。

他見人去了好一會兒沒回,便轉頭對薑明懷說了句話,又對其他人道歉:“諸位先聊著,我去看一下。”

說完便從包廂走了出去。

夜裡風穿過走廊,還有些涼意。

洗手間在走廊儘頭。

周異還沒走到,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陣壓抑著痛苦的乾嘔聲,緊接著便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咳嗽,聽得人心驚肉跳。

這時候,他才忽然回憶起,今天的桌上,邊斜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酒,可從頭到尾沒拿起過筷子,也沒夾過一次菜。

眼皮一下跳了起來。

周異快步走進去,於是看見他兩手壓在盥洗台上,抓著邊緣的手指十分用力,手背上青筋隱隱突起,整個背部都因為乾嘔和咳嗽的痛苦而蜷彎,才用冷水潑過的臉上水珠滴滴答答掉下來。

“……”

已經有很久沒有處理過這樣的場麵了,以至於在再一次看見的瞬間,周異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很不適應的生疏。

邊斜看見他來,卻閉了閉眼,慢慢將緊壓在盥洗台上的手指鬆開了。

很有一段時間沒正常吃飯了,驟然喝酒,胃裡麵有些燒灼的痛。

他垂眸吞了點水漱口。

然後對周異道:“沒大礙。你怎麼也出來了?”

周異忽然道:“你和我師姐……”

邊斜頭發上也有水滴下來,道:“程白是個糊塗鬼。”

周異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程白,但這幾天邊斜的異常他也是看在眼底:“我以為,那天晚上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對她誌在必得了。”

邊斜終於轉過了眼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