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章(修)(1 / 2)

蜜婚 最愛梅子酒 26918 字 2024-03-23

完結章(修)

望著那道略顯佝僂的熟悉身影, 阮凝愣在原地。

似乎是察覺到什麼,那人忽然側頭,皺眉看了過來,在看到阮凝和傅明遠時, 他臉上的警惕和嚴厲, 被震驚所取代。

“你……你們……”

阮立宏望著遠處的女兒女婿,一時間忘了該如何言語。

阮凝遲疑了一下, 和傅明遠一起走近前。

“爸。”她輕聲喊道。

阮立宏望著她, 眼中慢慢浮現了然和感傷。

“嗯。”他點了點頭,又看向立在他們身前的墓碑。

墓碑前放著一束薔薇花,在凜冽的寒風中依然嬌豔欲滴。

而墓碑上, 則貼著一張黑白照片。

那是一個容貌秀麗端莊的女子, 即使隻是失去了色彩,也難以掩蓋她的容貌。

她微微笑著,眼睛裡像落了星子,閃著溫柔的光。

阮凝呆呆地望著那女子, 也不知怎麼地,一股悲傷猛地從心底湧起。

等她回過神時, 淚水已經滾落了下來。

“我在夢裡見過她……”她喃喃地說道。

望著女子的容顏, 那些記憶中模糊了的身影, 在這一刻仿佛都變得清晰起來。

那些屬於童年的無憂無慮的記憶,雖然已經記不清了, 但那份快樂,那份溫馨, 卻一直一直鐫刻在腦海深處,從來不曾遺忘。

阮凝忍不住蹲了下來,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張老照片。

這個女子,就是她的媽媽啊……

阮立宏深深地歎了口氣,本來保養得宜的麵容,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

“她從來沒有在我的夢裡出現過。”他淡淡開口,卻似乎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無儘的悲傷。

“一次都沒有。”

他的目光,落在女子隔壁的墓碑上。

這是一座新修的墓,碑上貼著方方正正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溫潤如玉的青年,淺淺地笑著,清朗端方。

這青年便是顧佑,與他身旁的女子阮靜雪,是一對夫妻。雖然他們在同一天離世,卻在相隔十幾年之後,才終於被安葬在一起。

阮立宏看著那座墓,心中的厭惡和憎恨依然未減分毫。

如果不是顧左以告訴小凝身世,讓她認祖歸宗相威脅,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同意讓他和靜雪葬在一處的!

大概也是這樣,靜雪走後,才一次都沒有回來找過他吧?這個狠心的丫頭啊……

阮立宏望著蹲在墓碑前的女孩,不由開口:“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把小時候的事情忘記了,卻沒想到你還記著。你……記得多少?”

阮凝抿了抿唇,抬頭看向傅明遠,在他鼓勵的眼神中,她說出了憋在心底多年的話:

“我記得我來自孤兒院,我不是阮家的女兒……”

“胡說八道!”

某根神經被觸怒,阮立宏打斷她,“你就是我阮家的女兒,你的身體裡留著一半阮家人的血脈,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

阮凝不由抬眸,有些錯愕地望著他。

“你媽媽是我的妹妹,她叫阮靜雪,而我是你的舅舅,是你的血緣至親。”

阮立宏凝視著她,鄭重其事地說道。

“雖然因為你生父的關係,我有時候不知該怎麼麵對你,但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女兒,這一點,從你開口喊我爸爸開始,就沒有改變過。”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程美音的事,是我疏忽了……我從來不知道,她竟然敢這樣對你!”

阮凝愣愣地望著他,看他憤怒生氣的樣子,第一次沒有感到害怕。

阮立宏繼續說道:“爸爸已經幫你出氣了,她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阮凝抿緊唇,眼睛裡卻已然積蓄起了淚水,她囁嚅著開口:“我……我一直以為……您不喜歡我的……”

阮立宏深深地注視著她。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阮凝,是在顧佑的店裡。

他坐在轎車裡,隔著人來人往的大街,遠遠地看著她們母女。

她當時那樣小,被她媽媽抱在懷裡,坐在店門口逗著貓,一邊揮著小手一邊咯咯地笑著。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注視,她忽然扭過頭來,咧著還沒長牙的嘴,對著他笑。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天使。

也讓他過去了這麼多年,依然深深地記在心裡。

看女孩落下淚來,他從口袋裡抽出一條帕子,抖著手,輕輕地幫她擦去眼淚。

“傻孩子……”他低低地歎息了一聲,“有哪個父母,會不喜歡自己孩子的?”

他的眼中,難得地流露憐愛和慈祥之色。

“你現在已經嫁人,是傅家的媳婦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傻乎乎的。”

他認真說道,“若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裡,要直接回家說,我們阮家的女兒,沒有被人平白欺負的道理,知道嗎?”

傅明遠在一旁聽著,不由挑了挑眉。

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吧?但他也沒有多言,隻緊緊握住阮凝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他會用行動告訴這位“嶽父”,將小丫頭嫁給他,是他一生最正確的選擇。

阮凝咬著唇,深吸了幾口氣,才把眼淚壓了下去。

她點了點頭,軟聲應道:“嗯,我知道了,爸爸。”

“嗯,這就好。”

“那……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爸爸媽媽當初是……是怎麼沒了的?我又為什麼會在孤兒院呢?”

阮立宏的手抖得更厲害了,那緊緊蹙起的眉心,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

阮凝望著他瘦削的身體,眼中露出幾分不忍。

剛想說算了,卻聽他開口說道:“你的生父是一家寵物店的老板,你媽……你媽當初跟家裡不和,離家出走之後,嫁給了他。”

聞言,阮凝心中有些恍然。

難怪她從小就對寵物店有種莫名的好感,原來……那是最初,家的感覺。

“後來,一場大火把一切都燒沒了……我也是等到一個星期之後才接到消息……等處理完你媽的後事,才在孤兒院找到了你……”

說完這些,阮立宏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

沒能見到妹妹的最後一麵,是他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也是他那樣憎恨顧佑的原因。

如果靜雪不是嫁給了他,她就不會年紀輕輕的死去,他最寶貝最如珠如玉的妹妹,就不會死於非命!

他恨透了顧家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份仇恨!

望著他蒼白的臉色,阮凝不免有些擔心,“爸,您沒事吧……”

“沒事。”阮立宏擺了擺手,“就是有點累了。”

阮立宏又看了眼妹妹的墓碑。

墓前的薔薇花嬌豔動人,一如照片上,被永遠定格在最美年華的女子。

“今天是靜雪的生日,你陪她說說話吧,她應該很想你,我……我先走了。”

阮立宏跟他們道彆,便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邁下了階梯。

他步履蹣跚,背影中卻又帶著一種難言的倔強,讓阮凝留在了原地,不敢去扶他。

望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阮凝的淚又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

如果她能勇敢一點,早一點問出口,她和舅父舅媽的關係,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疏離了?

“凝凝乖,不哭了不哭了。”傅明遠抱著她,溫柔地哄著,“再哭眼睛就要哭壞了。”

阮凝吸了吸鼻子,被傅明遠這樣哄著,突然就有點傷感不起來了。

總覺得明遠哥有點怪怪的,好像把她當小孩子似的。

隻是他這樣的關心嗬護,又讓她覺得心底甜甜的,像塗了蜜糖一樣。

她擦乾淨眼淚,對他說道:“我想跟爸爸媽媽說會話。”

“嗯。”傅明遠頷首,到遠處守著。

他點了根煙,倚在欄杆上,遠遠看著她嘴巴一張一合,絮絮叨叨地和她生父生母說著話。

女孩眉眼彎彎的,嘴邊帶著淺笑,似乎已經不再傷心難過。他也勾了勾唇,提起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然而傅明遠沒放鬆多久,耳朵忽然微微一動,察覺到什麼,側頭往來時的台階看去。

隻見一個戴著黑超墨鏡,穿著黑色長風衣,一臉肅穆威嚴的男人,緩緩從台階下走了上來。

傅明遠蹙眉,看著那氣場強大的男人,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待男人走近,傅明遠挑了挑眉,“左哥?”

“阿遠?”

顧左摘下墨鏡,似乎對他出現在這裡,也感到有些意外。

阮凝已經跟父母說完話,轉頭看向傅明遠,卻發現他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男人時,不由眨了眨眼。

那男人一身黑衣,身材十分高大,站在一米九的傅明遠身邊,無論外形還是氣場,竟絲毫不見遜色。

他似乎也察覺到她的注視,側首看了過來。

“顧先生?”阮凝訝異地望著他。

看到遠處墓碑前的女孩,顧左的瞳孔微微一縮,意外驚訝絲毫不比阮凝少。

阮立宏那個老家夥,整天想著把他哥哥嫂嫂分開,他有些擔心他出爾反爾,不得不派人盯緊點。

今天會過來,也是墓園管理人通知他阮立宏又過來了,而且待了不短的時間,他才想著過來看看。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在墓園遇到的,不是阮立宏,而是阮凝和傅明遠。

他也有看過網上的八卦新聞,難道凝凝真的和傅明遠在一起了?

想到這裡,他看向傅明遠的眼神,不由帶了審視。

阮凝站在墓碑前,扭頭看了看她父親顧佑的照片和名字,再看向遠處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提起裙擺小心下了階梯,朝他們走去。

傅明遠看她下來,連忙丟了香煙,主動上前幾步,伸手扶住她。

阮凝對他彎了彎唇,笑靨如花。

顧左看著他們親密的舉止,還有女孩那滿心信賴和歡喜的模樣,眉頭皺得更緊,臉色也更加陰沉。

阮凝對傅明遠笑了笑,便看向一言不發的顧大總裁。

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

自從見過他之後,她總是反複做著同一個夢。

一開始她每次醒來,都想不起夢境裡的事情,但後來漸漸地,能記住的細節就越來越多了。

她望著顧左,雖然有些靦腆,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小叔叔,是你嗎?”

顧左的表情不由一滯。

女孩的眼睛很亮,像落滿了璀璨星光,望著他,他仿佛看到了她的父親,那個對他來說,如兄亦如父的男人。

他也擁有一雙這樣明亮又溫柔的眼睛。

顧左嘗試了好幾次,才終於壓下內心翻湧的情緒,用一種極輕極輕,怕嚇壞了她的語氣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我都知道了。”

阮凝點了點頭,認真說道,“自從上次見過之後,我便一直夢到你,夢到小叔叔給我糖果吃,就是你那天送我的大白兔奶糖。”

說到這,她不由咧了咧嘴,露出靦腆的小虎牙。

顧左聽著她的話,似乎被勾起了過往的回憶,神色變得柔和下來,甚至嘴角也彎起一抹溫柔的笑。

他曾細想過無數次和她相認的場景,卻從沒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刻。

這樣猝不及防,又這樣順理成章。

他的心頭湧過無限的思緒,但最後也隻是化作一聲歎息。

“你長大了。”他伸手,就像她小時候那樣,輕輕拍了拍女孩的發頂。

女孩微微笑著,眼睛彎成兩抹月牙兒,滿是親昵和慕孺。

在這一刻,時光仿佛倒回到了十幾二十年前。

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快樂無憂的少年顧左,而阮凝,還是那個天真可愛,會跟他要糖吃的小侄女。

傅明遠站在一旁,將他們親密熟稔看在眼底,不由撇了撇嘴。

哪知,顧左這時卻看了過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摸出幾顆奶糖,輕輕放在阮凝手中。

“暖希在墓園門口等著,你去找她吧,我有話和明遠說。”

阮凝有些遲疑,她其實很想知道,當初那場大火發生的時候,小叔叔去了哪裡?他這些年又是怎麼過來的?

但是想到阮父剛剛那搖搖欲墜的悲傷模樣,她又把疑問都壓在了心底。

都已經是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她又何必再提起,惹他們傷心難過呢?

她是沒有多少記憶,所以可以輕鬆地走出來,但對真正經曆過那場悲劇的親人們來說,那該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阮凝打定主意,便扭頭看向傅明遠。

男人拍拍她的發頂,柔聲道:“去吧,我很快去找你。”

阮凝隻好應了下來,一步三回頭地往墓園門口走去。

兩個男人佇立在台階上,望著女孩漸漸遠去的背影。

“你跟凝凝在一起了?”顧左眯著眼睛,對傅明遠問道。

感受到他的敵意,傅明遠聳聳肩,“我們領證了。”

顧左一愣,隨後臉色黑沉下來。

他們之前在國外就認識了,他對傅明遠的印象不錯,但那也僅止於朋友和商業夥伴。

娛樂圈的人渣敗類和衣冠禽.獸他見得多了,他萬萬沒想到,阮立宏那個老家夥,竟然會把凝凝嫁給娛樂圈的人?

更何況傅家還是有名的世家豪門,這樣的人家,汙糟事肯定不會少。

顧左越想越是凝重,仿佛侄女已經陷在了深淵裡,隻是米已成炊,看剛剛他們相處的樣子,就知道凝凝已經陷了進去。

他咬了咬牙,眯著眼睛瞪向傅明遠,“不公開?”

“正準備呢。”傅明遠倒是不怵,“過段時間就能看到消息了。”

顧左一頓,點了點頭。

他又問了幾個問題,雖然每一個都很直白刁鑽,但都被傅明遠輕鬆地化解了。

顧左盯著傅明遠,看他滑不溜秋的,問半天也沒抓住他的錯處,不由抿唇,暗自生著悶氣。

傅明遠悠哉悠哉地看著他。

若換成其他人,他可能早就甩臉離開了,但顧左是阮凝的叔叔,又是他還算尊敬的人,他還是希望得到他的祝福的。

“那以後,我是不是該改口叫左叔了?”他沒臉沒皮地道。

顧左斜睨著他,終於忍不住朝他小腹狠狠揍了一拳。

“你給我聽好了,你以後要是敢出去亂搞,敢惹凝凝傷心,我便廢了你!”他湊在他耳邊,陰測測地道。

傅明遠忍著痛,聽他這話,不由苦笑。

他絲毫不懷疑顧左話裡的真實性,顧左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到如今這個地步,手上不可能乾淨。

隻是,他也不怕他就是了。

“你知道你威脅不了我。”傅明遠坦然地回視著他。

在顧左忍不住要發飆的時候,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不過你放心,我這輩子就認準她了,其他的花花草草,還入不了我的眼。”

說完,傅明遠便沒再理他,下山找媳婦去了。

顧左盯著他的背影,回頭看了一眼哥哥嫂嫂的墓,眼神閃爍著,最後也收回視線,跟在了傅明遠後頭。

阮凝和遲暖希在墓園門口等著,看到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出來,不由迎了過去。

本來顧左走在傅明遠後頭的,看到遲暖希,他不由大步衝了過來,扶住妻子的腰。

“怎麼跑這裡來了?”他皺眉。

遲暖希微微一笑,“車裡太悶了,出來走走。你們說完了?”

顧左點頭,看隨著傍晚來臨,風越來越大,他連忙脫下風衣,披在她身上。

“我們先回去了,改天再上門拜訪。”他扭頭對傅明遠和阮凝說道。

遲暖希也對阮凝笑,讓她有空多來她店裡坐坐。

最後看著他們漸漸走遠,阮凝也和傅明遠坐上了老李的車。

“明遠哥,你和小叔叔都說了什麼?”

車裡,阮凝好奇地問。

“沒什麼。”傅明遠搖了搖頭,又低眸望著她,眼睛微微眯起,“你最近一直夢到顧左?”

阮凝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點頭。

“那我呢?”男人將她圈進懷裡,低低地在她耳邊問,“你就沒有夢到我嗎?”

阮凝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不由燒紅了臉。

“李伯都聽到了。”

她看了看駕駛座,小聲嘟囔道。

傅明遠抱緊她,聲音悶悶的,不依不撓,“你不要轉移話題。”

阮凝咬了咬唇,反擊道:“那你呢?你有夢到嗎?”

“當然,你每天都出現在我夢裡呢。”

這下輪到阮凝好奇了,“夢到我什麼?”

傅明遠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在她看來壞壞的笑,然後他伏在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了幾句話。

阮凝的臉色越來越紅,最後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明遠哥,你……你太壞了!”她氣急道。

傅明遠便握住她的手,湊到嘴邊親了親,“隻對你這樣壞,好不好?”

阮凝彆開頭不想理他,卻忽然留意到路況,不由遲疑道:“這條路好像不是回家的吧?”

“嗯,今天我們去老宅住住。”

阮凝有些奇怪,“為什麼?”

“你之前被偷拍,應該是地址泄露了,我們先到老宅避避風頭。”傅明遠含糊地道。

阮凝也沒懷疑,突然想到什麼,說道:“那天婆婆跟我說過,你們以前住在老宅。”

傅明遠點頭,暗暗觀察著她的神色:“嗯,初中以前住在那邊。”

“啊,對了,婆婆還說過,你初中的時候,想收養一個小妹妹?”

傅明遠一怔,他也沒想到母親竟然這麼給力。

不過他還沒回答,駕駛座上的老李,已經笑眯眯地說道:“對啊,這一轉眼,都已經十幾年了。”

“李伯你也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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