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想,無需因感而孕。”祓神有些勸說的口吻,堪稱溫和,充分考慮到小姑娘的臉麵接受度、
“因感而孕,那些都是上不得台麵,卻又妄圖染指神靈子嗣的人才用的方法。”
“不要好奇它,也不必感到害羞,你以前就做的很好。”
“……”
祓神堪稱體貼地出主意:“便是日後,若我原形你感到拘謹羞怯,從本體開始亦可。指骨、腿骨、或者肋骨皆可。麵對骸骨,你應當會更自然些?”
說罷神靈稍頓,對之後直言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開口。
“或許聽到這些話你會覺得羞澀,但你不通人事,又無女性長輩,有些事隻能我來事先告知你,免得到時為難又吃苦。腿骨相較你如今……或許不太適合,指骨更佳。”
說到後麵,就連清冷如玉的神靈,聲音也不自然地低了下去……難以平靜地注視她,隻故作冷淡地轉開眼。
救命。
救命。
救命。
小姑娘的臉頰同樣燙的可以煮雞蛋了。
這到底是什麼神奇對話?
簡直是社死現場好麼。
但艱難又離譜的對話還在繼續。
祓神平和道:“但,倘若你真想了解,務必不要自己私下嘗試旁門左道,直言告訴我便是,我來帶你。”
聽到最後四個字,小姑娘羞得簡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咪。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說完,她沉默一秒,又乾巴巴補充。
“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晚上,我不小心喝多了,或者怎麼樣,做了這種非常不現實,非常過分的夢……怎麼辦?”
要流產麼?
“這便是我之前說你無需考慮的緣由。”
祓神轉回目光,若無視紅透的耳垂,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先天真氣但凡離開我本體,我都有感知,可以及時追回。”
“那你方才阻攔,為何不想讓我了解這件事?”
祓神空濛冷漠的眼眸注視著她,輕聲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確定夜晚會……夢見我麼?”
桌上燭花,發出清脆響聲。
她聽見自己還在嘴硬,隻是那語氣,怎麼聽怎麼像虛張聲勢。
“我隻是說,確保萬無一失,所以多問這一句,懂麼?”
“懂了。”
“那我們先說那位【高人】之事。”
神靈語氣仍然正經:“若是夢見了我,務必於翌日及時告知。”
“先說高人。”
“好奇是少年人常有之事,但我不希望你為**困擾,乃至影響心境……”
“我們先說高人之事!”小姑娘羞惱地加重語氣。
神靈終於輕笑出聲。
倒是破天荒的促狹。
清禾板著臉,正經開口。
“聽那婦人口吻,那人定是半月前,就料定我們會來水遺島。那這預言本事倒是挺強的。”
“嗯。”神靈言簡意賅。
“而且他沒有給那婦人下禁製,就這麼泄露自己存在,簡直是有恃無恐。”
“不值一提。”神靈點評一針見血。
“可我覺得就是衝著您來的,怎麼還沒我操心?”
“任憑他們如何玩弄手段,都隻是蚍蜉撼樹。”神靈語氣有些無奈,“要讓我如何重視?現在便循著因果找到他,將他挫骨揚灰麼?”
“我知道,但是沒辦法。”清禾低聲道,“關心則亂。”
神靈按住她嘴角上方,應有酒窩的位置,輕輕往上帶了帶。
感官傳來的安寧回饋,令他聲音輕柔低啞了不少。
“節前之夜,應做些令自己愉快的事,勿要患得患失。”
“那,要做什麼呢?”
清禾……清禾反思。
今晚聊得實在有點刺激。
她本是不假思索地,可說完這句話又悄悄變小黃人了嗚嗚嗚嗚。
“月餅啊。”祓神自然道,“你不是惦念許久?還嚷嚷著要分享給水遺眾人?”
清禾:……哦。
少女羞怯的笑容微斂。
“好的。”
但不知為何,她現在忽然不想給外人送月餅了。
……
在清禾的指派下,兩人準備做好幾種月餅。
有板栗餡、蛋黃餡、芝麻餡、桂花釀餡。
當晚做不出來,隻是準備好四種月餅需要的材料,方便翌日取用。
而第二日,清禾也沒纏著出去逛街,而是悶在小院裡,鼓動神靈與她一起下小廚房,花了一整日,捏出一個又一個月餅,接著由祓神以靈力書寫吉祥符籙。
清禾拿了一塊板栗餡的,上麵寫著“祓”。
【祓除邪祟,七魄安寧】。
“看我把您吃掉!”
她給祓神展示這塊“祓”記小月餅。
金燦燦黃澄澄的小月餅躺在她手中,散發著沁人的香甜,即使還未品嘗,也已能叫人想象出,糕餅本身軟糯方向的滋味,以及板栗醇厚香甜的口感。
“啊嗚。”清禾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果然如想象中一般好吃,板栗的味道伴隨著香甜的糕餅,充斥著口腔。
“您怎麼不嘗嘗?”
月餅新鮮出爐後,兩人自是要嘗嘗,隻是祓神沒有親自拈取的意思,隻站在原處瞧清禾。
“怎麼了?”清禾納悶。
不過還是月餅更重要。
她一邊問著,一邊準備再咬一口。
然而——
手中月餅微沉。
神靈長發束作馬尾,方便下廚,於是儘管此刻俯身,但也隻是散落少許碎發,撓在她指尖,癢癢的。
祓神就著她的手,切切實實咬了一口月餅。
儘管已接吻過數次,更親近端詳過神靈麵容,然而當神靈垂首,她以如此姿態觀賞那霜姿雪魄的容貌,亦不由被那紅潤輕薄的唇瓣吸引。
咀嚼,吞咽。
喉結滾動。
唇瓣開合間,理所當然地觸碰到她的指尖肌膚,甚至險些含入半截。
理論大師清禾受驚,慌亂地想要抽回手,連月餅也拿不穩了。
神靈一把攫住她纖細的手腕,幫她拿住了月餅。
“何時才能沉穩些?”神靈有些嗔意。
清禾覺得責任絕對在祓神。
不是他做出要含她指尖的架勢,她會慌亂無措麼?
祓神真是好不端莊!
偏偏他行為沒能成,她指責都無端找起,而方才若叫神靈繼續下去,那會演變為何等場麵,清禾也說不大準。
“這些月餅收好,我再做幾道咱們都愛吃的菜,晚上搬到院子裡去。”清禾笑眯眯道,“我和月亮仙尊一起賞月。”
“好。”
“您先把自己稍作整理吧。”
祓神少有如此失態的時候,清禾看到,有少許麵粉竟都飛到他發梢處了。
不得不說,神靈委實不擅長料理之道。
她決定將神靈打發到一邊涼快去。
神靈稍稍沉默。
“嗯?”是不開心麼。
祓神聽憑她安排。
“好。”
接著便無聲地去一邊了。
她和祓神那寫意風流上陣不一樣,穿的乃是修身家常衣裙,乾活十分利索。
然而她正洗手,無意中抬眸看看一直沒動靜的祓神,卻見神靈在另一端,由山石修砌而成地水池中認真洗手。
可不知不覺中,他半身衣衫都已被濺起的水珠浸透。
這種襯托氣質,飄逸寫意的衣衫,就是給修仙者穿的,稍微沾點凡俗就會狼狽。
可清禾目光有些轉不開了。
祓神鬢發微濕的貼在如玉般冷清臉頰上,淡金色眼睫沾了欲墜未墜的一顆水珠,而身上白衣,被水流無意浸透大片,似有若無地貼在身上。
祓神完美漂亮的肌肉紋理,宛如雲山霧罩的黛色山巒,在水色浸透處儘顯,又於乾燥處驟然止歇,不容許半分目光窺探,侵犯神靈威嚴。
可他束著清禾親自為他紮起的高馬尾,姿態顯得凜冽,又比平日多了幾分英姿勃發。
這下什麼做飯,什麼叫他一邊涼快的想法,都顯得如此蒼白。
直接被她難以轉開的目光背叛了。
沒辦法,眼睛不聽大腦的使喚。
“您、在做什麼?”她飄似的擠出一句話。
“你下廚不是喜歡淨手麼?”
“但您是神靈……可以用靈力啊。”
“你為何不用?”
清禾道:“我洗手,便跟嗜睡一樣,是個人怪癖呀。”
“隻一時興起,一時學你罷了。”
祓神此刻語氣,十二分的清冷淡漠——如果能忽視,他這副半濕的姿態的話。
“您若是不善此道,便不要這麼做啊,白白浪費一件這麼好看的衣裳。”
祓神那沾著水珠的眼睫注視著她。
“所以,我怕是要換件衣裳了。”
……
糟、糟糕!
中秋節到底什麼時候過去?
清禾覺得她有點頂不住了。
可現在才是傍晚,月亮不過淺淺冒個尖。
遠方萬家燈火逐漸亮起,歡聲笑語隱約傳來。
越發顯得寧謐難言。
“祭月夜,怕還有很長。”
神靈輕聲道。
——可月亮。
落入水中的月亮。
已經在她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