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一個都不能少(1 / 2)

陳家老兩口住進女兒家後, 陳鳳霞就是不看報紙電視不聽廣播,都能時刻掌握一手?水位信息。

什麼江海站的水位又漲了,已經超過十米了。什麼洪峰即將到來, 做好抗災準備。

老頭老太太一時間哀歎家裡的幾畝地要完蛋了。早知道這樣,今年收了小麥後還不如不種水稻。這下?種了也白種, 天都要衝垮了。

一時間, 他倆又慶幸得虧來了江海,定居在了上元縣。要?是還留在老家的話,他們本來想留在老家養王八的。現在王八緊俏,一斤能賣一百多靠兩百塊呢。

要?是碰上大洪水, 那投到王八塘裡的錢不就打了水漂了嚒。

聽得一旁的陳鳳霞隻想翻白眼。上輩子,他倆也沒去上元縣城,不也照樣沒有養王八。可見這掙錢的買賣當是與他們沒緣分。

鄭驍可沒興趣聽外公外婆念王八經, 就眼睛盯著牆上的掛鐘, 大聲宣布:“要?出門, 該出門逛了。”

他看到了,最短那根針指向7。他吃過早飯了,那七點鐘就可以出門。

外婆盯著窗戶外, 遲疑道:“要?下?雨喲。”

鄭驍已經迫不及待地換鞋子,然後伸手?拉鞋最下?麵的抽屜:“打?傘。”

蔚蔚也跟著換鞋, 附和哥哥的話:“打?傘不淋雨。”

小三兒還不會說話,這孩子現在走路也跌跌撞撞,得摸著牆根才能走起來,卻曉得出門好玩, 直接順著鞋櫃抱住了小二姐的胳膊,抬起了腦袋,嘴裡發出“噢噢”的聲音, 急切得不行。

鄭明明趁機說外公外婆:“要?帶小表弟出門的,教授奶奶不是說了嚒。小孩子就跟小樹苗一樣,成天不曬太陽永遠長不好。”

老人永遠不是小孩的對手,尤其是這些?孩子合起夥來時。

陳大爹嘴裡抱怨著:“都玩野了心。”,到底還是推出了嬰兒車。

這車還是高桂芳買的。陳家人不讓她看孩子,怕她再發瘋,卻沒攔著她給小孩買東西,顯然不擔心瘋狂的病毒會沾在用的東西上傳染給小孩。

隻不過在上元縣時,因為樓上,再者老人很少帶小三兒出門,這嬰兒車都沒怎麼派上過用場。倒是來了燈市口,他們每天都得推著小孩到處轉轉。

鄭明明看著前麵弟弟妹妹圍在外公外婆旁的身影,慶幸地捂著胸口,小聲跟媽媽說話:“幸虧有外公外婆在,不然弟弟肯定要?跟去看房展啦。”

他們放暑假前,學校給大家發了安全教育手冊,裡麵濃墨重彩地標注著要?警惕人販子。

聽說街上乞討的那些斷胳膊瘸腿的小孩,其實原本都不是殘疾,而是被叫花頭子強行打?斷的手?腳,還欺騙大家的同情心摟錢。

哎,現實生活跟電視果然不一樣。電視上的丐幫是好人,洪七公還教郭靖武功呢。不然哪兒來的郭大俠,又怎麼會有守襄陽城呢。

現在社會到處是危險,房展中心那麼多人,弟弟還是跟外公外婆在小區裡逛逛,玩玩滑滑梯好了。

陳鳳霞聽女兒嘀嘀咕咕,下?意識問了句:“你也不想帶弟弟出去玩啊。”

“那當然。”鄭明明不假思索,“外麵壞人多。”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大孩子跟小小孩玩不到一塊兒去。她帶弟弟出門與其說是一起玩,不如講她是在照應弟弟。

唯一能夠讓大家共同享受其中的是他們給弟弟梳小辮子,可弟弟頭上能有幾根毛呢。總不好給弟弟穿裙子玩吧。

陳鳳霞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沒說話。

看來無論對誰而言,帶小孩都不是輕鬆活計。心甘情願幫子女帶下?一代的老人,即便有親情加成,同樣不容易吧。

她招呼女兒:“走吧,再晚就遲了。”

上了本地電視台晚間新聞報道就是不一樣,倉促上馬的江海首屆房交會都沒怎麼打?廣告,便吸引了大批市民前來捧場。

苗姐作?為市工會的編外人員,跟她丈夫一道組織大廠工會職工過來看房。

瞧見陳鳳霞母女時,她先笑著遞了瓶可樂給鄭明明,誇獎了一句:“明明越長越高越長越漂亮了。”

鄭明明禮貌地接過可樂,卻沒有立刻擰開瓶蓋。

苗姐瞧了,在心中暗歎了口氣。

到底不一樣了。她還記得兩年前頭次見到這小丫頭時,剛好單位發送清涼的物資。她隨手拿了根綠豆冰棒遞過去,這丫頭整個人都亮了,還悄悄跑去找她媽,高興地強調:“是綠豆的,有奶香味呢。”

現在,估計和路雪什麼的,小姑娘都不稀奇了吧。

苗姐半真半假地跟陳鳳霞抱怨:“你搞這麼大的活動,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呢。我也好過來給你幫忙。”

陳鳳霞臉上滿是笑:“我哪敢打擾你啊,怎麼樣,你家公子出國手續辦完了吧。”

苗姐鬆了口氣的模樣:“哎,可算是把這小兔崽子送上飛機了。過去先上語言學校,然後再申請大學。”

陳鳳霞在心中詫異,這折騰了也有年把了,她兒子居然連語言關都還沒過?也夠可以哦。

不過天底下?就沒當著父母麵說孩子不是的道理。陳老板反過來還恭維了句苗姐:“等你兒子學成回?來,你們就舒坦咯。”

苗姐不假思索:“回?來什麼啊。好不容易出去的,當然得留在外麵。哎,就是外麵東西貴,房子更貴。跟他們一比,咱們這裡的房子簡直跟白買的一樣。哎,兒女都是債,還得給他籌學費。”

陳鳳霞但笑不語,隻泛泛地安慰對方:“先苦後甜嘛,會好起來的。”

旁邊有職工喊苗姐幫她參考,到底哪個戶型更好。苗姐趕緊同陳鳳霞打?了聲招呼,匆匆過去。

這一年的時間,她倒像是老了不少。大概兒子出國的費用像座大山壓在她跟丈夫肩頭,逼得她華發早生吧。

鄭明明看著苗阿姨離開的背影,不服氣地嘀咕了句:“將來她一定會後悔的。”

陳鳳霞笑了:“你又怎麼知道啊?”

“因為社會主義必將戰勝資本主義啊,我們是朝陽,他們是夕陽。報紙上都說要?淘汰夕陽企業,加快發展朝陽行業。”

陳鳳霞撲哧笑出了聲。女兒這麼一說,她倒是想起來女兒上輩子的調侃,他們讀書時政治書上還說社會主義必將戰勝資本主義。結果等到他們大學畢業後,這話政治書都不提了。

好像是說二者終將都會進入**社會。

不遠處有人喊鄭明明的名字,陳鳳霞認出她同學陳誌強還有吳若蘭幾個孩子的臉,笑著招呼女兒道:“過去玩吧,不要?跑遠了。中午到服務台等媽,媽媽帶你去吃飯。”

鄭明明趕緊跟媽媽道彆,一路小跑著過去,小聲問陳誌強:“你媽來了嗎?”

那模樣,活脫脫地下黨接頭。

陳誌強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來了,我說你有內部券,肯定能兌到獎,她才肯過來的。”

不然這半天功夫,她可以在醫院幫病人洗個頭,掙上十塊錢了。

旁邊的吳若蘭立刻不滿地皺眉:“你怎麼能胡說八道呢,你這不是說鄭明明媽媽在暗箱操作?嚒。”

陳誌強一副快要?哭的表情,下?意識地想要尋找鄒鵬的身影。他跟女生熟,還是他哥兒們,有他在,自己才能感受到堅強的後盾。

可惜鄒鵬去深圳啦,他媽要?在深圳買房,想問問他喜歡哪一套。他家馬上就是在深圳也有房產的人了。

一想到這點,陳誌強就感覺心中微不足道的那點兒勇氣迅速膨脹,都堵到嗓子眼,讓他說話聲音都堅定了許多:“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不這麼說,誆不來我媽的。”

全班上下?五十一位同學,除了他家以外,大家都在江海安下?了家。沒能最早買下?燈市口彆墅的小夥伴家裡也陸續回過味來,在鄭明明媽媽的穿針引線下不管大小遠近,好歹買了房子。

就他們家,就他家到現在還租著城中村的農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