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沒事偷著樂(2 / 2)

活動中心的工作人員看陳鳳霞抱小孩進門,還以為她是找自家婆婆,根本不在意。

陳鳳霞收了幾包茶進口袋,工作人員也當沒看到。公家的東西,她才懶得扯皮呢。萬一這媳婦跟婆婆置氣,把火發到她身上,她豈不是引火上身。

有了奶粉跟茶包,做奶茶的材料就算全了。

回到家,陳鳳霞立刻開始行動。先泡茶,將茶味充分泡出來,然後再加進奶粉融化,攪拌均勻,最後擱點兒白糖,增加香甜。

陳鳳霞對這玩意兒沒感覺,這一手還是跟兒子學的。

兒媳婦愛喝奶茶,兒子嫌棄外頭賣的不健康,都是在家裡頭煮好了給她喝。

陳鳳霞自己一輩子沒叫人伺候過,倒是養出了個疼老婆的兒子。用時髦話怎麼說,哦,就是暖男。可惜暖的也不是她。

鄭明明回到家裡,就拿著水果刀一塊塊地削西瓜皮上的那點兒紅瓤,眼睛時不時瞟一下媽媽的手,想看到底什麼時候有奶茶喝。

啊,聞到了,有濃濃的甜香,真好聞,跟店裡頭的一模一樣。

他們學校門口不遠處也有奶茶店,每次經過的時候,她都要一路小跑,生怕口水會流出來。

陳鳳霞擰緊了糖罐子,又攪和了會兒大搪瓷缸子。她用手試了試杯壁的溫度,感覺差不多了,才招呼女兒:“明明,嘗嘗吧,奶茶好了。”

鄭明明兩隻耳朵正豎得老高呢,聞聲立刻跟隻快樂的小鳥一樣,飛奔向母親,眼睛亮亮的盯著搪瓷缸:“我喝嗎?”

“給你喝。”

家裡頭杯子數量有限,陳鳳霞拿了個乾淨的碗,用勺子舀了半碗奶茶給女兒:“慢點喝,彆燙到了。”

鄭明明小心翼翼地端起碗,試探著喝了口,濃鬱的奶香混合著茶葉的氣味頓時彌漫了她整個口腔。

九歲的女孩幸福極了,咕嚕咕嚕,幾口乾掉了碗裡頭的奶茶,意猶未儘地舔著嘴唇:“原來這就是奶茶的味道啊。”

陳鳳霞沒憋住,立刻扭過頭去,生怕叫女兒看到自己的眼淚。

上輩子,女兒有說過同樣的話。

那時候陳鳳霞在人家裡頭做鐘點工。雇主家小孩買了奶茶,結果回到家上秤發現自己長了二兩肉,立刻不敢喝,就直接給了她。

陳鳳霞當時實在沒舍得,就悄悄塞進包裡帶回家給準備高考的女兒喝。

那時候,明明也驚歎:“原來奶茶是這個味道啊。”

其實縣中的食堂有奶茶。

可是她女兒讀了三年書,每頓都吃兩塊錢的快餐,連片肉都舍不得吃,更彆說花錢專門買過一杯奶茶。

陳鳳霞吸溜鼻子,強行鎮定下來,露出個笑:“對,這就是奶茶。你想喝,以後媽給你做。”

鄭明明立刻也舀了碗奶茶,有樣學樣地送到陳鳳霞手邊:“媽,你也喝。”

陳鳳霞下意識地要拒絕:“媽……”

話到嘴邊了,她又改了口風,“好。”

上輩子,不知道因為什麼事,估計也跟她勸女兒結婚有關,反正母女倆曾經大吵過一架。

鄭明明就說自己最恨母親一天到晚強調,媽不吃這個不喝那個,都省給你們。完了又跟他們算賬,活像他們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分明當初不要吃喝的是她自己。誰讓她自我感覺高貴地犧牲了?

陳鳳霞當時感覺自己怎麼養了這樣的白眼狼,她不都為了他們。結果他們還不領情,活像她是仇人。

後來還是她做鐘點工的那戶人家雇主點醒了她,誰都不願意欠債。而且是莫名其妙被動欠債。

陳鳳霞喝完了碗裡頭的奶茶,果然瞧見大女兒臉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她歡喜地將瓷碗推到母親麵前,像是邀功一樣:“媽,你吃西瓜。”

碗裡頭裝著的,是她辛辛苦苦刮下了的瓜瓤。

陳鳳霞笑了:“你跟弟弟一塊兒吃吧,媽給你們做飯。奶茶給你放罩子底下,自己想喝就喝。”

鄭明明卻搖頭:“媽,用井水湃著吧,等爸爸回來喝。”

陳鳳霞一愣,沒想到女兒會主動提丈夫,呆呆地點了下頭:“好。”

不知道是不是安慰劑效應,她覺得外麵的世界似乎清晰了些。就連照在樹葉上的白花花的陽光經過了綠葉的過濾,落在眼裡都清涼又舒爽。

小姑娘心裡美極了,比吃了雞蛋喝了蜜糖都美。

因為父母早早出門打工,她從小就習慣將心事藏在心裡,害怕給大人惹麻煩。所以就連眼睛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她也不敢跟任何人說,怕爸媽知道了會不高興。

鄭明明沒想到爸爸媽媽居然注意到了,媽媽還帶她來找教授看病。

教授啊,那一定是很厲害很厲害,什麼都難不倒的人。

教授奶奶多厲害啊!

她嘰嘰喳喳地訴說著自己心中的喜悅與崇拜。

陳鳳霞原本有些惆悵現狀的困窘,這會兒看到女兒興高采烈,她也跟著輕鬆起來。

她一手摟著懷裡扭來扭去的胖兒子,一手摸女兒的腦袋,柔聲道:“是啊,教授好厲害的,我們明明將來肯定也能當個教授。”

鄭明明被母親的話嚇到了,本能地搖頭,話都開始顛三倒四:“我不行的。”

“怎麼就不行呢?”陳鳳霞笑眯眯的,“那個,哦,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攀登。”

她鼓勵地看著女兒,“我們家明明一定可以的。”

鄭明明不好意思起來,將腦袋搭在母親的胳膊上。

陳鳳霞都不記得上輩子女兒有多久沒這樣跟自己親近過。她一時間感慨萬千,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隻好強調:“再紮幾回針,我們明明的眼睛就會慢慢好起來。”

鄭明明像是不敢相信,自言自語一般:“真的能好嗎?”

陳鳳霞還沒作答,懷裡頭的小兒子先拍著手開始哦哦,樂得口水直往外淌。

陳鳳霞笑了,語氣肯定:“我們明明眼睛會好的,我們明明將來也會當教授。”

車子停在離家最近的一處公交車站,母子三人走回去大概還要十五二十分鐘。

鄭明明興衝衝地要往家去。她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氣,她要拿袋子,她今天一定撿很多很多菜。

陳鳳霞卻伸手拉住女兒:“不慌,媽媽還有事要做。”

什麼事?解決睡覺的地方。

眼下家裡的經濟條件她有數,要花錢的地方太多,等再在江海買了房,那真就是赤貧。

房子到手之前,重新租房的話,她舍不得花這筆冤枉錢,況且到時候也未必拿的出來。那就隻能免費找能睡覺的地方。

麥當勞不行,雖然人家服務員沒趕他們娘兒仨,可她身邊帶著兩個孩子,還是不敢睡囫圇覺。

長此以往下去,她會垮掉的。

丈夫是指望不上了。

當了一輩子夫妻,這個男人她還不了解嚒。鄭國強遇事就會躲,指望他出麵想辦法根本不可能。

陳鳳霞的心冷上了幾分,感覺大女兒說的真沒錯。結婚有什麼意思?一天福沒享到,背在身上的都是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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