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戲明 春溪笛曉 8547 字 7個月前

文哥兒被他爹激了一下,看燈都沒什麼興頭了,還是謝遷對孩子好,準備回家時還給三個小的每人贏了一盞花燈。

文哥兒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回去的路上一直瞅著金生幫自己提著的花燈,回到家後還興衝衝找地方掛起來。

元宵節熱熱鬨鬨地過去了,接下來幾日王華他們還是時不時要回去翰林院打個卡,文哥兒每日和謝豆湊一起認認字便算做完了功課。

謝豆自從有了伴,學習就非常有勁頭,每次發現有文哥兒不認識的字他就特彆高興地解說一通。

後來看金生比他還大,竟還不會寫字,更是自告奮勇要教金生怎麼握筆、怎麼寫字。

文哥兒坐在一旁看著謝豆這位“好為人師”的師兄,興致也頗高。

他掰手指算了算,謝豆生日在四月初,要是金生能學會怎麼正確握筆、怎麼寫寫畫畫,他就可以給謝豆定做一份充滿友誼芬芳的生辰禮了!

文哥兒心裡有了計較,每天都留點時間給謝豆教學,回去後又讓王華給金生指導一下。

金生每晚拿著文哥兒轉贈給他的毛筆練個不停,連做夢都握著不放。

至於在紙上寫,金生是舍不得的。他先是用木棍在沙盤上熟悉了筆畫,才小心翼翼地用毛筆沾了水在桌上寫,生怕寫多了把毛筆寫禿了。

才到二月初,金生就掌握了基礎的執筆方法,能畫出筆直筆直的線、能寫出自己和文哥兒的名字了。

文哥兒對這個進展頗為滿意。隻要能把金生培養出來,以後他想寫什麼、畫什麼都有人代筆了!

他如今也感受到了謝豆豆的快樂,每天把小小手背在身後,作出一副小老師的派頭在旁邊監督金生寫字。

轉眼來到二月中旬,府中又添了個喜訊:這回趙氏真的有孕了。

文哥兒得知親娘要生二胎,一開始有點鬱悶,後來琢磨了一下也就想開了。

古人都追求兒孫滿堂,左右都是要生的,早點生一個也好,二十出頭正是最佳生育期,再晚個十幾二十年就是高齡產婦了,對孕婦和孩子都不太好。

上回楊氏有孕的時候,他娘還有點失落感傷,如今總該會開心了。

文哥兒接受了即將有個弟弟或妹妹的事實,在趙氏麵前更加聽話。

府中一下子要添兩個新丁,岑老太太夫妻倆都高興得很,連王老爺子都沒怎麼擺冷臉了。

就是下棋還是從不讓著他,而且絕不和他下象棋,隻和他下圍棋。

氣得文哥兒喲,想拔他胡子!

文哥兒這日輸給他祖父,又一臉氣悶地去謝遷家彙報一旬的功課。不想今天不僅謝遷和謝豆在,還有個熟麵孔——

正是見過幾回的楊廷和。

楊廷和本隻是和謝遷吃會茶,得知兩個小的要趁著休沐日過來開蒙,頓時感興趣地多留了一會。

他對文哥兒印象頗為深刻。

主要是這麼小的娃娃能看懂圍棋,他印象想不深刻都難。

文哥兒沒到時,楊廷和還和謝遷打趣道:“你下手倒是快,要不是你先收了他做學生,說不準他就該喊我先生了。”

謝遷笑道:“你若是看上了,一會讓他也喊你一聲就是。”

兩人正說著,文哥兒就過來了。

瞧見文哥兒一臉的鬱悶,謝遷樂道:“怎麼?下棋又輸給你祖父了?”

文哥兒蔫了吧唧地“唉”了一聲,對他老師這種一點都不懂學生苦楚的取笑態度予以強烈譴責。

謝遷道:“那真是巧了,你眼前這位楊叔父最擅下棋,你可以喊他一聲‘先生’磨磨他,叫他指點你一二。”

文哥兒有點疑惑,他都拜了謝遷當老師,還能拜彆人嗎?

接著他想到自己還是個小豆丁,沒大人那麼多講究,大概就像後世小學一堆老師、中學一堆老師那樣,反正隻要能教他點東西的全都喊先生就對了。

文哥兒麻溜朝楊廷和喊道:“先生,”他喊完還眼巴巴地望向楊廷和,“教我!”

楊廷和性格素來沉靜得很,和謝遷這種逢人先帶三分笑、見誰都能侃兩句的社交達人大不相同。

他壓根沒想到謝遷還真能來個共享學生。

對上文哥兒那真心實意求教的眼神,楊廷和隻能應了下來:“也成,等你先生考校過你功課,我再與你下一盤棋,摸摸你的底子。”

文哥兒一聽就高興了,和謝豆一起接受謝遷的考核。

楊廷和在一旁聽著,他自己四歲就熟知聲律,每回脫口對個對子都挺工整,是以他的開蒙年齡也是比一般小孩小很多的。

見文哥兒雖還不能說長句子,卻已經能把千字文四個字四個字地念清楚,楊廷和也沒有太驚訝。

他自己也是十二歲去試著考了個舉人,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讀書這麼早的。

兩小子也就學個《千字文》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

隻不過瞧兩個小孩兒時不時暗中給對方做個口型當提醒,瞧著還是挺有趣的。回頭等他兒子再大點,可以讓他們幾個一起讀書,那肯定非常熱鬨。

謝遷對兩小子的考核很快結束,他給文哥兒兩人布置了新功課,便命人把圍棋取來供楊廷和指點文哥兒。

楊廷和鐘愛史書、兵書以及法家之學,他負責修的那部分《憲宗實錄》連丘浚這個明朝百科全書都挑不出錯來,可見他是個邏輯思維非常強的人。

史載他是搞經濟的一把好手,他後來上位當了首輔,在位期間給京師囤的糧到他死後都還能支撐好幾年,連把他攆出朝廷的嘉靖帝都得承認這是他的功勞。

眾所周知,棋牌遊戲大多數時候考驗的都是邏輯思維。

對楊廷和這麼一尊明朝大學神來說,圍棋隻是再簡單不過的消遣。

他讓文哥兒執白先下,給文哥兒下了盤指導棋。

文哥兒到底還是個小孩兒,下起棋來走一步看一步,所以稍微通曉點圍棋的人就能下贏他。

楊廷和幫文哥兒摸了個底,大致知道文哥兒缺的是哪方麵的思維了。他跟謝遷借了本棋譜,教文哥兒怎麼看這東西。

既然文哥兒識字,那就好辦得很,隻要教會他看圖就好。

文哥兒遇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就特彆好學,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楊廷和手指指著的位置,生怕錯過任何一句高手指導。

等他學會了,一定打他祖父個落花流水!

楊廷和教文哥兒看了幾張譜,文哥兒基本理解古代棋譜是怎麼解讀的,立刻抱著寶貝似的抱著那本棋譜,對他正兒八經的老師謝遷說:“能借?”

謝遷道:“想看就借回去看吧,你父親書房裡應該也有幾本,有空可以讓他拿給你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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