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2 / 2)

戲明 春溪笛曉 8387 字 3個月前

李東陽道:“你來這麼早就是為了跟人去喂魚?”

文哥兒聽出李東陽對他的投喂大業很不以為然,立刻辯駁道:“那可是錦鯉!”

多投喂幸運錦鯉,他一定好運連連!

李東陽不是很懂,追問道:“錦鯉又何如?”

錦鯉也就是花哨些的鯉魚罷了。

文哥兒一下子被難住了,幸運錦鯉就是幸運錦鯉,他哪裡說得出個所以然來。

文哥兒糾結地皺眉想了半天,信口給李東陽胡謅起來:“孔聖人都特彆喜歡鯉魚,還用‘鯉’字給兒子起名。可見錦鯉肯定很棒!”

文哥兒可不是胡亂瞎掰,孔子的獨生子就叫孔鯉,《論語》裡頭提過的!

李東陽樂道:“你自從學了《論語》,用起來倒是熟練得很。”

文哥兒挨了李東陽的誇,當即積極地和李東陽探討起來:“那個叫陳亢的家夥真壞!”

李東陽挑眉:“怎麼個壞法?”

文哥兒就講自己的讀後感。

《論語》裡關於孔鯉的記錄很少,除了出生和死亡,就隻剩下少得可憐的那麼一兩段。

比如有次孔子的弟子陳亢追問孔鯉:“老師有沒有給你什麼特彆的教導?”

孔鯉表示沒有,都是很普通地教,讓他學詩學禮而已。

陳亢聽後高興不已,私底下和彆人分享這事兒:“問一得三,聞詩、聞禮,又聞君子之遠其子也!”

聽聽,彆人父子間不親近,他還特彆高興!

人孔鯉要是知道了得多難過!

李東陽:“…………”

還真是小孩子的看法。

李東陽無奈道:“陳子禽隻是高興孔聖人待他們一視同仁而已。”

文哥兒才不管那麼多,隻哼道:“反正我要是和我爹不親近,彆人還要背著我偷著樂,我肯定特彆討厭他。”

李東陽聽了文哥兒的話,倒也沒有非要他理解其中真意不可。

重感情不是壞事,想與父母親近更不是壞事,要是薄情寡義、事親不孝,那才是個大問題。

李東陽摸著文哥兒的圓腦殼笑道:“過了年你就四歲了,該學作詩了,既然你現在每天來早了也沒什麼事,明早我給你捎本《聲律發蒙》,你先對著錦鯉讀幾天看看能不能摸著點門路。”

文哥兒:?

我隻是喂個魚,為什麼又要給我加作業!

李東陽道:“我第一與你楊師叔說好了,接下來要比比誰的學生更出色,你可不能丟我的臉。”

文哥兒道:“……您就不能挑個年紀差不多的學生去和楊師叔比嗎?”

想都知道楊一清收徒肯定不會從啟蒙教起!

李東陽悠悠笑道:“萬一他非要挑你來比,偏你連對對子都不會,我們幾個老師的臉豈不是要被你丟儘了?”

文哥兒:“…………”

可是寫詩這事兒是學了就能會的嗎?!

科舉又不考詩詞歌賦,為什麼要他學這玩意!

李東陽道:“科舉雖不考詩詞歌賦,可你日後往來應酬總要用上的,還不如早些把它學了。到時候彆人都會寫,你自個兒不會寫,你不覺得難受嗎?”

文哥兒:“…………”

謝謝,已經開始難受了。

這時候還得羨慕老丘和老劉。

隻要下班絕不工作,同事登門恕不接待,堅決不進行無用社交!

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他們這樣呢?

其實自從拜了師,李東陽對他基本是放養態度,現在提出給他加課也是應該的。

隻不過寫詩什麼的,對文哥兒還是件非常陌生的事兒,他有點拿不準自己能不能學會。

不學也就罷了,要是學了還不會,豈不是特彆丟人?

生活不易,文崽歎氣!

文哥兒找機會溜去禮部找老丘,跟老丘訴說自己作業日漸增加的苦楚。

難過,特彆難過,要吃老丘做的餅才能好起來。

丘濬聽了卻道:“寫詩有什麼難的?”

文哥兒震驚:“您也會寫詩嗎?”

老丘又不愛應酬,寫詩做什麼!

丘濬瞧見文哥兒那表情,莫名就明白他到底在震驚啥。他冷哼道:“那肯定的,哪個讀書人不會寫詩?”

他不僅會寫詩,還會寫戲曲,可以說詩詞歌賦曲戲,就沒什麼是他不寫的!

就算不出去應酬,自己讀前人的詩偶有感悟,難道不得趕緊寫下來紀念一下?

讀詩就能寫詩,這麼厲害的嗎?

文哥兒堅決不信,叫老丘拿出來寫給他瞧瞧。

丘濬沉吟片刻,給他寫了首自己十分滿意的《讀東坡詩》。

文哥兒見丘濬不假思索地下筆,好奇地在旁邊探頭探腦。

很快地,他瞅見了丘濬寫出來的首聯——

“東坡居士真天人,文章豪邁如有神!”

文哥兒:?

很不錯,他感覺他也會寫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