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 229 章(1 / 2)

戲明 春溪笛曉 7749 字 3個月前

得罪不得罪這事兒,並不以王華的意誌為轉移。

目前他已經不知上了多少人的記仇本,要是哪天把《大運河》也發行了,得罪的人說不準就更多了。

畢竟比起《絲綢之路》上遭遇的外寇和天災,《大運河》上的關卡更多的還是“人禍”。你再怎麼說你講的是隋唐時期,也得彆人信才是啊!

王華接收了元守直一早上的不善目光,思來想去總覺得是兒子在作妖。

他回到翰林院後先找大兒子聊了聊,王守仁對此表示自己一無所知,自己正專心籌備敦煌之行,隻等過完年人齊了就去陝西投奔楊一清。

兒子大了,教不了了,他就算攔著兒子也會偷偷往外跑,還不如讓他跟著楊一清出關去。

更可氣的是,這個出關的事一定程度上還是文哥兒給搞出來的。

小兒子提議大兒子乾,簡直讓他想找人負責都找不著!

王守仁見王華一臉“要不再打兒子一頓”的危險表情,福至心靈地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罪魁禍首:“如果是元通政的話,我覺得可能跟文哥兒有關。昨兒他托我替他留意河西走廊的耕地情況,估摸著是他覺得隻找我不太夠,跑去慫恿思永跟我一起去。”

要知道去年元思永就很想出去考察各地農事來著,這次知道有這麼個公費出遊的機會還不馬上收拾包裹跟他一起出發?

王華也想起文哥兒兄弟倆早就禍害過彆人家兒子的事。

這是覺得過了一年,元思永長了一歲,可以再禍害一茬?

王華哪還不明白元守直為什麼對自己有意見。

換成自己,早就捋起袖子打上門了:你們家怎麼回事,淨逮著我家禍害是吧?!

王守仁優哉遊哉地揣著本書溜到不遠不近的絕佳圍觀位置,看看王華怎麼找文哥兒算賬。

文哥兒還不知道他哥禍水東引的險惡行徑,正在那兒埋頭肝功課。等瞧見他爹氣勢洶洶地過來了,他才發現大事不妙,趕忙乖巧喊爹。

王華就問他是不是跑去元家慫恿人兒子去敦煌。

文哥兒矢口否認:“沒有的事!”他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了一番,“我隻是讓思永哥去河西走廊看看,絕對沒有慫恿他去敦煌。”

你還不如讓他跟著大隊伍走,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在河西走廊晃蕩就很安全嗎?!

文哥兒道:“身體棒的時候多出去走走又不是壞事,一年到頭悶在京師有什麼意思呢!我要不是太小了,我也跟著哥他們去!這麼多人一起走,肯定不會出事兒的。”

王華罵道:“真出了事兒就把你賠給人家當兒子。”

文哥兒還教育起他爹來:“好端端的,您怎麼能盼著彆人出事?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得虧這小子才六歲,要不然王守仁剛說要往外跑,他又鬨著要出去,他都不知該先揍哪個兒子好!

“哪天彆人親爹要來打你,我是不會攔著的。”

王華扔下這麼一句話便無奈地回去乾活。

王守仁沒看到他弟挨揍,也大失所望地上庶吉士課程去了。

文哥兒一開始不知道王華怎麼精準地找上自己。

要知道元守直可是有名的“上班我們隻聊公事”“下班後誰都彆找我”,怎麼可能會跟王華閒聊呢!

等瞅見他哥遠遠看完熱鬨後溜溜達達地走了,他一下子就明白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可惡,彆人家哥哥愛護弟弟,他家哥哥專門坑害弟弟!!!

怎麼會這樣!!!

文哥兒憤憤地去找他哥算賬。

搶他出去玩的借口就算了,居然還想看他挨揍,真是豈有此理!

文哥兒跑過去對著他哥一通輸出,中心思想是“這個哥哥不能要了”“有什麼辦法換個哥哥”。

王守仁不僅不對自己出賣弟弟的行為進行反省,還不時還掏掏耳朵作洗耳恭聽狀表示“你多講點,再多講點”。

文哥兒:“…………”

好氣!

王守仁見差不多把弟弟氣炸了,才說道:“唉,是你先傷了我的心,我才會把你乾的事跟爹講了。”

文哥兒道:“我怎麼傷你心了!”

王守仁道:“你難道不是不相信我能幫你考察西北的耕地情況,才跑去慫恿人元思永跟我一起去敦煌?”

文哥兒語塞。

這可不能怪他不信任親哥,誰叫這家夥看起來就特彆不靠譜,答應起人來直說“好好好”,大家都知道這麼說隻是隨口應一應的好吧!

王守仁慢悠悠地說道:“你說說看,你是不是不信我?親弟弟都不信我,我能不傷心嗎?”

文哥兒哼哼唧唧地說:“是你自己做事讓人信不過,哪能怪我不信你!”

說是這麼說,文哥兒卻也沒再追著王守仁罵他出賣弟弟。

他們兄弟倆本來就是一天到晚你坑我我坑你的,哪天真來個相親相愛才奇怪!

入了臘月,大家都挺散漫,尤其是翰林院這種清閒的官署,每天基本就是聚在一起喝喝茶修修書,日子過得很是悠哉,倒顯得文哥兒這個天天埋頭做作業的人有點辛苦。

連向來最嚴厲的大先生謝遷都難得地給文哥兒減了作業。

還讓文哥兒早上可以晚些去翰林院。

大冬天的,大人寫字都覺得凍手,小孩子還是多睡會的好。

文哥兒終於如願地和他二哥一起過起了睡覺睡到自然醒的美好日子。

隻是他每天早上依然醒得挺早就是了。

轉眼到了大年初一,宮中一早就來了人,給文哥兒送了一匹小馬駒。

一般來說,小馬六個月大差不多就能有成體的八成高度,到兩歲多就完全長成了,眼前這匹俊秀的小馬駒瞧著還沒長到成馬的高度,估摸著也就一歲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