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試著抬一抬勳貴的地位,比如進士恩榮宴時讓英國公張懋去坐在上首。可惜這點算盤沒起到多大的用處,勳貴武官在朝中還是說不上話,他們家中子弟更是常年被文官拿出來罵。
雖然那些勳貴子弟確實有點不像樣,可若是他們一個兩個全都被文官壓著打,往後朝中就更沒有他們說話的份了。
這也是朱祐樘平時對勳貴多有偏袒、隻要不出大問題基本不會處置的原因。
如今內閣中三位閣臣都是東宮舊人,做事有商有量的,君臣相處起來倒也還算和諧。
隻是這種和諧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並沒有特彆想做的事,如果他想有什麼作為,必然也會有重重阻礙。他這樣的性情尚且能感覺出來,他皇兒這樣的脾氣以後豈能受得住?
朱祐樘摸著朱厚照腦袋說道:“難得你小先生願意與你說這些,你可莫要往外傳。”
比起其他文官,文哥兒對勳貴武官乃至於軍戶都是看重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直想發展河西走廊了。這王家兄弟倆興許都是文官裡的異類!
想想王華這個當爹的年輕時能英勇地“奪門而逃”,想來應當是虎父無犬子!
對於王家兄弟倆這樣的好苗子,朱祐樘覺得是需要維護好的。
朱厚照哼了一聲,沒說答不答應。事實上很多他們師徒倆談及過的問題,他都不會隨便和他父皇以外的人講,隻會牢牢地記在心裡!
十月初,武舉結果就出來了,朱厚照因為去看武試的時候挺失望,都沒再關心這事兒。
文哥兒倒是掃了幾眼,還代表《新報》去找武舉第一的武狀元做了個專訪。
今科武狀元叫許泰,他世襲了他爹的千戶職位,如今被安排在他爹當過指揮使的羽林左衛當差,管的是皇城東麵的治安問題。
那天朱厚照看了幾場就直接走了,沒能看到許泰他們的出場。
其實許泰的武藝還是不錯的,人也長得挺英俊,一看就精氣神十足。
文哥兒覺得許泰看著還挺順眼,很快就跟人聊熟了,約好以後得空了一起吃個宵夜什麼的。
畢竟他們詹事府就在皇城東麵,值夜的時候約個宵夜多麼正常。
就是有時候得算朱厚照這個太子一份就是了。
問題不大!
羽林左衛本就有護衛東宮的責任,與文哥兒這個東宮輔臣自也有著天然的親近。
於是文哥兒下一次值夜,換完班的許泰正好來找他吃宵夜。
朱厚照自然也跑過來玩,得知許泰乃是今年的武舉第一,他好奇地打量了許泰好幾眼,最終勉為其難地誇了一句:“你看起來倒還算像樣。”
至少不是那天那幾個遭他嫌棄的軟腳蝦類型。
成功獲得了太子的肯定,許泰自然激動不已。
幾人圍坐在一起吃起了夜宵,滿桌子吃的喝的一半是許泰從宮外捎進來的,一半是朱厚照從張皇後那邊順來的,文哥兒這個提出在詹事府聚餐的人則負責出個特彆能裝的肚子!
沒辦法,他這不是全天直下,既沒空去街上買也沒空回家做嗎?
文哥兒心安理得地吃得老香。
等到許泰吃飽喝足要去當值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接著穀大用跑了進來,向朱厚照說起宮中出的大事:清寧宮起火了!
好在一陣慌亂過後火很快被撲滅了,眼下帝後二人已經趕了過去,朱厚照這個當重孫的怎麼說也得快些過去看看。
朱厚照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事,馬上從詹事府直奔清寧宮,看看太皇太後有沒有受到驚嚇。
文哥兒與許泰對視一眼,隻能慶幸火撲滅得快,不然肯定有人要倒大黴了。
許泰忍不住道:“聽聞上個月太子殿下聽從小先生的建議弄了次防火演習,說不準這次火勢沒有蔓延開,全靠上次提了個醒……”他說著說著看向文哥兒的眼神都變了,難道世上當真有未卜先知的神仙人物?
文哥兒:“…………”
快收起你那奇奇怪怪的想法!
沒有的事,他絕對不是什麼未卜先知!
他隻是怕朱厚照還惦記著來修《大明會典》才給他找點事乾罷了!
不管文哥兒承不承認,在許泰心裡他都已經多了幾分神秘色彩。
無獨有偶,這樣的想法此時此刻也在張皇後她們心裡蔓延。
見太皇太後平安無事,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驚嚇,帝後二人也放下心來。
這一回過味,所有人都不免想到了上個月那次演習。
今兒著火的地方正好對著上次被發現沒裝滿水的太平缸。
要是太平缸裡沒水,火勢興許沒那麼快被撲滅!
這不是第一次了,記得當初她們在宮裡貼了小神童請人畫的小豬窗花,沒過多久朱厚照這個亥年出生的太子果然就來了。
連太皇太後都忍不住對著匆匆趕來的朱厚照誇了一句:“你這位小先生可真是個大福之人,你平日裡遇事要多與他商量。”
她長居深宮,不懂前朝諸事,也不知那王家小子有什麼才乾,隻是覺得和這樣有福澤的人多多往來必定有好處。
朱厚照聽後連連點頭,應得再爽快不過:“會的,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