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易乾,譚昭的感覺隻會比他更為清晰。
因為原主餘溫書的奇葩要求,譚昭前些天稍微查過一點關於由心閣以及由心閣閣主曲憑意的資料。由心閣在江湖上向來神秘,在外流傳的消息並不多,江湖對它的普遍認知就是——這個勢力很神秘,以音攻為主,閣主都很能打,不好惹。
而關於曲憑意,那信息就更少了,作為天下第一美人,他除了一個名字,連年齡都未曾透露出來,也不知道做這個野.雞榜單的人是誰,評誰不好,要評這麼個高危人物當榜首。
落凰山動得更加劇烈了,而表現在譚昭的眼中,就是沉積在山心的氣息開始向上蒸騰,氣息在變得斑駁的同時,又在簫聲中暈蕩開來,漸漸形成濃霧,落地而成陣法。
“跟緊我!”
這三個字既短又急促,易乾連點頭應下的機會都沒有,就身形踉蹌地跟了上去。
風水師常年跟天地之氣打交道,或多或少都會些功夫,有些甚至能使容顏常駐,易乾以前還以為是江湖傳言,屬於空穴來風,但現在……他開始相信無風不起浪了。
他連站穩都夠嗆,人呢,直接淩空起跳,甚至在他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後,大佬已經提著他的後衣襟直接原地起飛了。
易乾:……想學。
濃霧開始將落凰山整個包裹起來,等譚昭帶著易乾到達山腹地帶時,視線範圍內,已經人畜不分了。
“餘大哥,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易乾喘著氣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道。
譚昭搖了搖頭,忽然問了一個問題:“那個什麼鬼眼子,他的眼睛能望氣到什麼地步?”
“不知道,但我爹說對方的點穴的精準度非常好,普通風水師點中十米範圍已算是高手,但他能縮小至一米,乃至更少。”
吉穴難尋,更難點中,有些吉穴偶然會被普通風水師發現,但普通水平者因為能力不夠,多有會將吉穴蹉跎的現象,所謂的“好女”不遇良人便是如此。
這也是為什麼世人追逐風水大師的原因了。
“我明白了,我們往這裡走。”
譚昭所指,便是鬼眼子所往的東南方向。
易乾依舊搭的“飛的”,走的時候,還略有些疑惑:“東南是上山的路吧?”
“誰說的?”
難道不是嗎?他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的不成,落凰山的地貌圖,他看過不止十遍,絕不會錯的。
半盞茶後,易乾聽到了自己啪啪打臉的聲音。
他呆呆地望著落凰山的山麓,木愣著開口:“不對啊,這怎麼會是下山的路呢?”
“濃霧起,陣法大成,方位變動,以‘我’為陣眼,即可瞞天過海,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東西,並不是真實。”譚昭雖笑著,眼中卻並沒有什麼笑意,這雖是下山的路,可路……已經斷了。
哎,賺這份錢可真是太辛苦了。
易乾心思一動,隻覺耳邊的笑聲更加空渺起來,作為一個風水師,他該有的靈敏度半點不缺:“好厲害。”
說的是吹簫者,也是餘溫書,短短時間內就能完全反應過來,即便是他爹在看事,也做不到這份敏銳,他賺了。
隻是這麼厲害的風水大師,還掛靠在藏風樓,居然籍籍無名,易乾按下心裡的小心思,將寒匕拿在手中,眼睛被濃霧遮掩,他索性閉上眼睛,將心裡沉浸到寒匕之上,爹說過,寒匕會成為他的第二雙眼睛。
看到易乾閉上眼睛,譚昭不由概歎這小夥心真大,這麼危險的環境,居然將後背完全交給了他,這不是心大是什麼。
係統:那你會把人賣了嗎?
[那可不一定呢。]
譚昭跟係統皮了一句,倒是並沒有打斷易乾的領悟,反而是站在對方的上風位,分出一絲靈氣去感知濃霧流動的方向。
因為陣法大成,落凰山的地動已經緩緩平複,這又是冬日裡,氣溫變得越來越低,譚昭摸了摸身上被山霧浸潤的大氅,乾脆直接脫了下來。
落凰山並沒有水源,水口也極難尋摸,但這濃霧既然能這麼快起來,恐怕這底下應該有一條非常寬闊的水脈,某種意義上來講,可能也算一種好風水。
係統:這邊建議你不要不懂裝懂,用你譚姓法則搞事情。
就在這時,譚昭九點鐘方向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這腳步聲淩亂又顯得有些匆忙,不過一會兒就衝到了他的眼前。
是那位陰陽眼。
“姓易的,且逃吧。”
鬼眼子居然在見到易公子時,出言勸告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譚昭將人攔住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鬼眼子看表麵看不出年齡,其實風水師看外表都很難確定其年齡,但他的聲音非常蒼老,此時竟顯出幾分陰森恐怖來:“小子,讓開!”
譚昭也不為難人,隻問一事:“吹簫者,可是由心閣閣主?”
“你知道便罷,讓開。”
這次鬼眼子直接撞了過來,譚昭輕身離開,鬼眼子迅速就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然而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鬼眼子居然瞎著一隻又跑了回來,而瞎的那隻,正是那隻業界聞名的“陰眼”。
人間有陰陽之氣,並不分吉凶,這瞎了陰眼,恐怕陽眼也要受些波及。
“鬼大師,你還好吧?”
鬼眼子見又是這青年,臉上登時如喪考批,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什麼完了?”說這話的,卻不是譚昭,而是已經從寒匕中“醒來”的易乾,更準確來說,是他假扮的易公子。
見是老對手,一向陰沉的鬼眼子捂著眼睛站起來:“姓易的,咱倆的過節先放一邊,此事若處理不好,你我恐怕都下不了這山了。”
他親眼看到那管家橫死山口,靠著保命的本事下來,卻沒想到終究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