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昭卻“幡然悔悟”,原來他患上“遺傳病”不是巧合,而是人為啊,譚老爺子為了譚家,可真是煞費苦心,他這個佳木還沒出生呢,就有伐木工人將地皮挖起,去滋養他家的私人莊園了。
他剛要開口說話,熟悉的電子音卻從旁邊的落地音響中傳來,驚得燕女士瞬間從個人情緒中出來,隻聽得聲音響著:
“那你今天來說這些有什麼意義!當初你迫於各種無奈作出各種妥協,沒能讓自己的兒子好走,卻在這裡對另外一個受害人倒苦水,你恨的不是譚老爺子吧,恨的是當年和現在都無能的你吧!二十年過去了,你要有什麼報複之心,什麼不能做,我哥他都帶著一身病痛長大了,有能力回來複仇,你呢,二十年遠居國外,還好意思拿我哥當替身!臉呢!”
譚昭摸了摸鼻子:……弟弟,你略犀利啊。
燕女士的臉瞬間難看至極,又或者說是因為被戳中痛處,才會連表情都無法控製。
其實就是這樣啊,她痛恨無能的自己,甚至到了這種地步,她還寄希望於彆人毀滅譚家,歸根結底,是因為她懦弱無能,這苦痛是她該受的。
譚昭卻在此刻突然開口:“不恨,回答您上個問題,我認為恨是一種需要力量和投入的感情,他不配,您懂嗎?”
看著燕女士略帶懷疑的眼神,譚昭非常貼心地解釋道:“換句話說,他品行卑劣,在我不能還手的時候對我動手,我或許有過一段憎惡他的時光,他讓我生於富貴之家,卻跌入深淵,如果不是他,我的一生本該平順健康,相信您也這麼想過五叔,對嗎?”
見對方訥訥點頭,譚昭才繼續開口:“但我後來想,我憑什麼要為了這樣一個人斷送我的人生?他卑劣,我就報複回去,等他落入深淵,我且看他如何才能爬起來。”
“這話聽著冷血淡薄,所以其實我也是個睚眥必報的普通人,希望您不要相信什麼‘人死如燈滅’的俗爛話,如果您恨他,就繼續恨他,這是您的權利,誰也沒辦法剝奪您。”譚昭微微一笑,已經將人送到了門口,“如果您實在太恨,甚至可以揚了他的骨灰泄憤,人如果顧慮太多,就會失去一切。”
目送燕女士的車離開,譚昭拍了拍手,轉身對上顧昶定定的目光。
“喲,這是誰家的帥小夥啊~”
顧昶低頭打字:“請你不要拐彎抹角地誇自己長得帥,謝謝。”
……這都被你發現了,不得了不得了。
譚昭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正要回屋,電子音又響起來:“剛才那番話,其實更多的是講給我聽的吧?”
到如今,顧昶已經能非常坦然地承認自己就是靠著仇恨過活的,他不是譚昭,能在病痛中還有餘力揮霍金錢、紙醉金迷,山村的生活貧瘠,捉妖人的這個職業聽著神秘強大,但他所能得到的卻並不多,除了老瘸子對他的關愛,他什麼都沒有。
理所當然的,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後,他心中愈發地不平衡。
捉妖人大多都沒什麼錢,與妖為敵都是拚命的事情,裝備再多都不算過分,老瘸子曾經聞名捉妖界,到老了卻依然兩袖空空,他們最艱難的時候,連頓飯都吃不上,他餓得難受,去偷村裡的土豆,被打得身上一道一道的。
他看村裡其他的小孩都偷過,卻隻對他下了重手,不過就是欺軟怕硬,欺負他沒有父母護佑,欺負他是個聽不見不會喊的孩子。
到現在,他終於靠著仇恨從山村裡走了出來,一步步走到了譚家。然而這裡並沒有護佑他的父母,隻有冷冰冰的利益和利用,譚家就像一個奢華版的山村,困囿著另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
無止境的利用虛耗著對方的身體,顧昶曾經借著撿東西摸過一把譚昭的脈,虛弱得根本不像一個還活著的人,多可悲啊。
因為出生無法反抗,卻要麵對這樣的人生。
但就在剛才,這人跟他說了那樣的話。
也確實,是對方能做得出來的事。顧昶不禁想,如果他們一同出生,一同長大,那該多好啊,唔,都是譚家人的錯,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揚了那老頭子的骨灰。
這種人,就該死無葬身之地。
“我不是,我沒有,你可不要瞎說。”
顧昶斜覷了一眼,一副你瞎說,但我不戳穿你的模樣。
譚昭覺得親弟弟的眼神真是越來越利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道:“今天天氣正好,不用來釀酒可惜了,等下你可瞧好了,你哥我雖然炸廚房,但釀酒真的很不錯的~”
顧昶:真的嗎?我不信.jpg。
雖然弟弟不太給麵子,但譚昭還是從後院的倉庫裡拿出很早以前珍藏的古酒方和釀酒工具,這些可太讓人懷念了,這是他穿越之前為數不多的興趣呢。
說起這個,他好像還在庭中的樹下埋了幾壇很早期的練手之作,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譚昭一邊將用具送進洗碗機,一邊打字讓生活助理準備釀酒材料。
卻沒想到生活助理不僅帶來了釀酒材料,還把忙碌過天的譚景行也給拉了過來,看著客廳這眼神刀光劍影的兩人,譚昭……默默拿起了旁邊的蘋果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