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誌城就這麼盯著她兩秒, 他背著燭光, 被昏黃的光線籠罩著, 整個人的表情看不清楚。
“沒人吃過的, 吃不吃?”
宋明寶僵硬的身體漸放鬆下來, 一張嘴比老鷹的還要硬, “誰知道有沒有口水啊。”
她撇著嘴, 看他下一步怎麼說, 結果陸誌城就這麼端著菜走了, 走了……
宋明寶以為被她說中了, 朝著他的背影理直氣壯喊道, “喂!我讓你走了嗎?”
她起身想跟過去, 視線瞥了眼周邊的環境, 又嫌棄地不想動。
過了半天,也不見身影。
房間裡燭光一晃一晃,門口的風吹來,瞧著就像隨時可能滅掉。
從宋明寶這個角度正好看到門的方向, 外頭的天已經暗了, 灰藍灰藍的,時不時有兩隻鳥兒飛過, 拉長了聲音鳴叫, 遠處的大樹漸成晃動的黑影。
宋明寶摸向手臂,雞皮疙瘩起來了。
房屋本來靠近後山,各種不知名的昆蟲動物類聲音此起彼伏。
廚房裡。
灶頭角落裡堆滿了柴火,乾柴火一點著, 劈裡啪啦,陸誌城添了兩根大的柴火,濃煙冒起。
宋明寶尋著聲走過來,終於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虛,“我讓你走了嗎?你怎麼說走就走!”
陸誌城的麵孔映在火光之中,他拍拍手站起來,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鬨騰的小孩,“要洗澡嗎?”
“洗,為什麼不洗!你就用這個鍋燒水?”宋明寶瞪著眼睛表示自己的嫌棄,明顯得寸進尺。
鍋是那種小鍋,約摸小半桶水就滿了。
一個小小的廚房,被她嫌棄了個遍,嘴巴就沒停。
陸誌城打開鍋蓋,水已經翻滾了,迎麵而來的白霧熱得熏人。
將水倒進桶裡,陸誌城示意她去洗澡。結果她仰著下巴不動,挑釁地看著他,嫌棄地看著笨重的木桶。
“洗不洗?”他非常平靜地問她。
宋明寶不動,倔強地看著他。表現出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表情。
結果陸誌城拎著水又是轉身就走了。
他一走,宋明寶氣紅了眼睛。
洗澡的地方在院子裡,四周是用木板搭起來的,底下鑲嵌著河裡撿回來的石板,很是奢侈了,在夏天,村裡年輕的漢子一般在河裡洗,冬天水拎進房間裡隨便擦一擦就是了。
身後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房間裡乒乒乓乓的,宋明寶抱著幾件衣服,喘著氣站他身後,頤指氣使,“你出去!”
陸誌城依然表情淡淡,真退了出去。
兌了半桶冷水,剛剛好的溫度,宋明寶進到裡頭,又嘀咕了一番,明顯不是好話。
兩個人輪流洗完澡,月亮高高掛在上空,寧靜美好。
如果沒有房間裡時不時傳出女孩趾高氣揚的命令聲。
“你到彆的地方去睡!”
宋明寶仰著下巴指著站在房子中間的男人,男人頭發濕噠噠的,平日裡柔軟的頭發豎起來,露出線條般流暢的麵部輪廓。
陸誌城慢悠悠地擦著頭發,聽到這話,他終於抬起頭,眼尾輕輕一挑。
“你過來,”
“乾什麼?”宋明寶皺著眉頭,明顯不想離她太近。
“過來,手伸出來。”陸誌城又說了一句,順手將毛巾攀到肩膀上。
宋明寶盯著他,緩緩伸出手,“彆以為,”
話還未說完,啪啪——
陸誌城打了她的手三下。
“一下是因為吃飯嘴硬,二下是洗澡,三下就是現在睡覺這事。既然要彆人幫忙,那就好好說話!”
手上的疼痛,刺激感傳到大腦皮層,宋明寶眼睛的淚水一下就出來了。
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之後,宋明寶難以置信又生氣,“你敢打我?!”
她伸出食指怒氣衝衝地指著他。
“手伸過來,”陸誌城淡淡地看著她。
宋明寶下意識一抖,被打的那隻手握成拳頭背到身後,咬著牙威脅他,“你有本事再打我一次,我就燒了你家的床,誰都彆想睡了!”
她一吼完,空氣安靜了幾秒。
陸誌城就是這時上前捉住她的手。宋明寶瞪大了眼睛,一股濃烈的危機感源源不斷地襲來。
一隻溫暖有勁的大手握住她的,宋明寶抖了兩下。
“不夠腫,還能再打幾次。”陸誌城眼睛掃了她的手一秒,對上她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他說話的氣息拂過她的手臂。
明明是溫和如夜色般的眼神,宋明寶卻感覺到了他的警告。她微張著嘴巴發不出聲來。
她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了。他一鬆開手,宋明寶立即往後退了一步,躲閃著他的目光。
“睡覺吧,”陸誌城緩緩說道。
她想回家,明天她就溜回去,躺床上,宋明寶咬著牙齦想著。
縮成一團,夫婦兩個中間隔著大紅的牡丹被。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宋明寶肚子叫騰起來,早上胡亂吃了兩口麵,怎麼可能不餓。
安靜的黑夜裡,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尤其明顯。
宋明寶賭氣不肯求他,寧願自己餓著。
身邊有了動靜,是陸誌城起來了。
宋明寶豎起耳朵,過了好半會,都快餓過勁了,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