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們一樣的人(1 / 2)

熏肉煮一通變了顏色, 金燦燦的讓人食欲大開, 吃上一口正是想象中的那種感覺, 不失望反而讓人驚喜。

宋明寶吃了一口,手下速度加快, 甚至還有心思在那想:鄉巴佬煮的飯菜還挺香的。

但又琢磨,鄉巴佬從小住這種地方,有啥不會的。

想了一會,她將之拋之腦外,專注碗裡那碗飯。

陸誌城從容不迫地握著筷子,時不時不落痕跡掃她一眼, 他吃飯動作慢條斯理的。

夫妻倆碗裡一樣的量。

宋明寶來這的第二頓吃到這麼香的飯菜,還未意識到這麼一碗飯菜,平常人家過年都不一定舍得吃。

打一巴掌, 給個甜棗,讓她吃飽喝足了,吃完飯後碗筷是陸誌城洗的。

宋明寶吃飽飯又底氣十足了, 但仍不敢惹他, 回屋繼續收拾嫁妝去了。

她心不在焉地收拾著,一邊偷摸摸瞥向門口。

身形在門口閃現時, 宋明寶故意低頭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打定主意不理他,他愛乾嘛就乾嘛。

“衣服洗了嗎?去洗?”陸誌城半靠著門,他是反問的口氣,好心提醒她。

到了宋明寶耳朵裡, 她接收到的訊息反而成了‘去洗衣服’。

是洗‘他的衣服’!

宋明寶先入為主,毛都炸起來了!

陸誌城平日是個愛乾淨的,但今天在地裡忙活一上午,褲腿上不可避免地沾了泥土。

宋明寶掃了眼他的褲腿,雞皮疙瘩一下起來了!

她的印象始終停留在那天,穿著灰布衣服的陸誌城,褲子和上衣補了又補,衣服濕漉漉黏在身上,身材又瘦膚色又黑,整個跟逃難似的。

全身都是抗拒的,“我不洗,一身破衣服有什麼好洗的!你要洗自己洗去!”

洗個衣服這麼抗拒?難道他矯正過頭了?陸誌城的念頭閃過瞬間,腦中一閃,他瞬間了然。

“那我洗?”

宋明寶渾身的此都豎起來了,結果那人碰都沒碰她的刺,躲開了。

話音一落,陸誌城踏進裡屋。

宋明寶躲著他後退。

兩秒後,她瞪大了眼睛張嘴喊,“你拿我衣服乾啥?”

陸誌城坦坦蕩蕩,“你不是不洗?”

“誰,誰說我不洗了?!”宋明寶跟拿了她命似的,使勁拽回她的衣服。

得,拽了兩下沒拽動。

“你鬆開!”宋明寶吼他。

陸誌城站在那,如柱子般一動不動。

“誰的破衣服?”

“你的!”一生氣,膽子就容易大,“就你身上穿的,不是破衣服是什麼?!我家抹布都比你衣服好!”

她是誇張了,宋明寶家裡也有破衣服,縫縫補補的,冬天穿裡麵的基本都補過,隻不過最近兩年,到了要相看的年齡了,她外穿的衣服得體起來。

人一吵起架來,就是為了要贏,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

她的話就好像一排利箭,若陸誌城是個計較的,早自卑無形的。

陸誌城唇角的弧度收攏,漫不經心的表情消失,眸光漸漸平靜而幽暗。

她的脾性處於一條線內,中間有一個界線,往左走一些,便是收斂,還有救;往右走,就是放肆,狠狠地傷了彆人,一並可能連道德也丟棄了。以傷害彆人來得到贏的可能。

現在她就踩在那條界線的左邊,但她已經試探著往右走了,慢吞吞地伸出自己的觸角,試圖推翻中間的界線。

怎麼辦?那就把界線右邊的坎了!或者豎起高高的界線,讓她邁不過去!

陸誌城唇角扯出一個笑容,轉瞬即逝,若熟悉他的人看到,便知道他是生氣了。

摧毀一個人固有世界觀和固有的堅持最快捷最殘忍的方法是什麼,那就讓她親自去麵對這個世界的所有,包括殘酷。

他早上還準備拘著她,怕她得罪人。是,她得罪的人是他。

陸誌城眸中的情緒越來越深,仿佛彙聚成濃濃的一片深海。

“你去洗吧,出門左轉,五分鐘左右,有一條河,能洗衣服。”鬆手的刹那,陸誌城提醒她。

宋明寶一個慣性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他,並未意識到她自己的話有多過分。

“我下午要出門,鑰匙在木箱上,肥皂在院子那塊大石板上,你如果要洗衣服,出門前先把門鎖了。”

陸誌城態度很溫和,仿佛真的是在指點她。

“你有這麼好心!”宋明寶一字一句說道。

陸誌城身形非常放鬆,他笑了一下,抬手試圖去摸她的頭發,被她躲開了。

他也不介意,“行了,我先走了。”

宋明寶說話難聽,她的話是像把利刃,將人一下了結,痛是痛,也非常快。

而有些人不一樣,她們是鈍了的刀刃,一下下磨著人,磨你的每個角度都是最疼的,磨著了還要評頭論足。

慢的才是最痛的啊。

柳樹村洗衣服分成兩個時間段,一個是早上五六點,另一個是中午午飯後。

經過柳樹村的那條河是省內某條大河的小小支流,一道露出來好幾處天然的沉積岩,風吹雨打變得光滑,是個洗衣服的好去處,但還不夠將隊裡的人安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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