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1 / 2)

滿天星 睡芒 10759 字 3個月前

兩人換好衣服一起出去, 薛宥卡拿上雨傘,跟他說:“我還沒在牛津吃到好吃的中餐,這幾天都是自己做的, 不過我看見有東南亞菜, 印度菜,聽說都不錯。”聽人說學院的食堂是最好的, New College的廚師是米其林。

下樓時, 日本妹子端著沙拉碗路過:“嗨, 你們要出門嗎?”

“出門吃飯。”

程譽原本心情不錯, 可突然瞥見她碗裡綠油油的西藍花, 腸胃瞬間開始翻湧。

以至於晚上吃飯都沒什麼胃口, 一副時差還沒倒過來的神情懨懨。

薛宥卡給他夾菜:“要不要我回去給你做飯吃。冰箱裡還有我買的蔬菜。”

程譽擺手, 強迫自己忘掉西藍花。

餐桌上, 林時茂問他:“你們幾號開學, 學院給你發gown沒有?”

“下個月四號開學,我準備開學前去買。”gown是一種無袖的黑袍,是學校的傳統,包括差不多剛過上半身,除此之外還得購買一頂叫“mortarboard”的學士帽, 以及校服。具體的購買流程在寄給他的學院手冊上有寫,但手冊上含有大量的拉丁文,根本看不懂。還是開學前程譽幫他研究了手冊, 翻譯成中文跟他講的。

林時茂似乎知道很多的學院細節, 知道哪裡有玩的,知道牛津的許多傳統與活動:“你們新生舞會也是要買門票的, 所有的舞會都要買票,一般也不允許帶校外的朋友參加, 還有賽艇俱樂部,這個也可以參加一下,不過你是大三,考試很難,大概會非常忙吧……”

“茂哥,你該不會是牛津畢業的吧。”認識這麼久,他還不知道林時茂是哪個學校的。

“這倒不是,我十七歲過來,在RCM學了幾年,在牛津玩過一段時間。”後麵林時茂去耶魯了,然後沒讀完回國重組樂隊了。

RCM是皇家音樂學院的縮寫。

薛宥卡又問:“那你們的巡演什麼時候開始。”他希望自己能多點時間,能跟著一起去,但目前為止聽說的,哪怕假期很多,學生要兼顧學業和學院社交,還是很忙。

林時茂說下個月開始:“一個月一站,到明年五月結束,。”

薛宥卡初到牛津很多事都不懂,不知道交換生和普通的本科新生一樣嗎,需不需要參加開學典禮和新生舞會,也是程譽打電話幫他問清楚的,答案是需要,交換生也屬於新生。

開學前薛宥卡沒有太多的事,除了圖書館,街頭攝影,就是逛超市,天蠍的到來打亂了他剛適應的新生活,林時茂聯係了房產經紀人,專門在他學院附近看房子,理由是這樣偶爾他過來吃飯也方便。此前林時茂在英國住了幾年,深知這是個完全沒有美食的國家。這次要過來開巡演了,預計要在牛津定居一年,除了外出表演,日常排練也將在這裡,為了大家能正常在異國他鄉生存,林時茂特彆聘請了一位住家的中餐廚師。

而薛宥卡也陪著程譽去了他姥爺在牛津郡買下的老房子。這裡離學院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是一棟典型的英式鄉村房屋,地處泰晤士河分支河畔,河水很淺,兩旁是金黃的秋葉。

“我姥爺生前還請人每年打理,他去世後,房子就沒人管了。”

因為姥爺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房產太多了,整理不過來,隻在當年把房子裡的珍貴藝術品、和珍貴藏書、筆記帶走了,其餘的東西都維持著原樣。用鑰匙打開門,一股灰塵的氣味撲鼻而來,程譽沿著鼻扭頭咳嗽。

門敞開來,灰蒙蒙的空氣散去,不算強烈的陽光慢慢灑在這座房子的胡桃木地板上,照亮了原本的模樣。

並不是什麼豪宅,隻是一座普通的英式房屋。比程譽想象中的破舊好得多,所有的家具上都蒙著一層布,透著一股很久沒住人的孤寂氣息。

“你跟我說很小,其實很大啊。”薛宥卡揭開防塵布,眺望房子的高穹頂,這至少是個能容納五口之家的住所,聽程譽講是他姥爺當年求學時買的,已經有至少五十年的曆史了,而這座房屋的建造則要更早,保守估計這是七八十年前的老建築。

薛宥卡的手指在沙發上揩拭而過,灰塵很少:“家具都還很乾淨,隻需要拖一拖地就行了。”

程譽已經在打電話叫當地鐘點工了。

樓上也保養得極好,一間還剩一些書的藏書室,一間是儲晉住過的臥室,還有一間是空著的,最頂上的閣樓很大,也很舊,走上去會發出年久失修的咯吱的木材鬆動的聲音,推開霧蒙蒙的閣樓窗戶,窗外是瀲影波光的河流,倒映著秋天濃烈溫暖的色彩。

鐘點工隔了幾個小時才到,與此同時家具商也送貨上門了,一個又一個的巨大紙箱從車上搬下來,運輸到老房子裡。

薛宥卡問他:“茂哥不是去買房子了嗎,買這麼多新家具乾什麼。”

“要翻修一下。”程譽對工人說:“那個是床嗎,搬到閣樓去吧。”

他低聲對薛宥卡說:“喏,你要的大床。”

薛宥卡看向幾個摞在一起的巨大紙箱,湧上一股無力感:“我隻是說說而已,不需要太大的。”

“不是很大,比酒店的寬一點點。”

因為房間不夠放,隻能放在閣樓,而閣樓太舊,需要整個重新裝潢。

翻修一棟至少有七八十年曆史的老房子工程量巨大,但程譽沒想完全改變它原本的模樣,隻加了些新東西。雖然酒店也有大床,可這是最美好的第一次,程譽想要他永遠都記住這一天,記住還不算完,翻修過後每年必回來打卡。

幾天後,牛津開學,薛宥卡穿著正裝去參加了開學儀式,在學院和劇院前留影紀念,並掏腰包買了張一百英鎊的新生舞會門票,去見識了一番。

但交換生在這裡,不融於普通的大三學生,也不融於牛津的本科新生,兩邊都不屬於,顯得格格不入。但他心態平和,融不進去的圈子是沒必要硬要去融入,是抱著單純來吃吃喝喝,要儘量吃回本,順便看看國外的舞會什麼樣的心情。他聽聞今年入學的新生有某歐洲國家皇室,隻是在人群裡,分不清哪個是王子。

這種隱藏身份的人物在牛津還不少。

舞會的正餐並不好吃,薛宥卡拿了一些甜點和冰淇淋穿梭在邊緣。他沒有提前邀請女伴,也不認識女伴,有個穿紅色禮服的白人女生跟他搭訕,很直接地誇他的眼睛漂亮,然後問他名字和學院:“你有舞伴嗎?”

薛宥卡根本不會跳舞,怕出醜隻能婉拒。

“你們中國人就是喜歡謙虛,來吧我教你,很簡單的,我有口訣的。”甚至於先抬起了手,等著他來牽。

跟不認識的女生在舞會上跳舞,這種文化是他從來沒接觸過的,薛宥卡硬著頭皮跟她一起進了舞池,手心向外,隻做了一個動作,沒有直接碰到她。

那女生低聲用口訣來教他舞步:“你看,你跳得很好啊。”

“謝謝,是你教得好。”

不過薛宥卡很少跟女生這樣接觸,又緊張又覺得這樣不太好,然而這隻是東西方的文化差異,甚至於不小心踩了自己一腳,這支舞提前結束了。過後還有其他的男女對他表示了興趣,薛宥卡每次自我介紹都要說一遍自己是大三的交換生,隻來上一學年的課。

聽說留到淩晨還有其他活動,但他沒待那麼久,九點過就離開了。學院大門外,程譽提前來等他。人一出來,程譽就看見他,先是招手,然後大步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問:“舞會好玩嗎?”

“不好吃,我沒吃回本。”餐食都做得很精致,可都不合胃口,最後吃華夫餅吃飽了,“但是舞會氛圍很好。”

坐上車,程譽在他身上嗅到了隱約的女士淡香水味道:“有人請你跳舞了嗎?”

“嗯…有一個。”

程譽挑眉,倒也沒有說生氣:“去之前我還問過你,你說不會跳。”

“是不會,然後,”薛宥卡摸了摸鼻子,還擔心他生氣,小聲說,“那個請我跳舞的教了我幾個舞步。”

“那你學會了嗎?”程譽儘量讓自己彆生氣,有Social就有舞會酒會還有聯誼。薛宥卡隻來交換一年,如果隻鑽研學術的東西而不去社交,未免可惜了這次交換生的機會。

“好像會了…不過我們隻跳了一分鐘。”他補充。

房子沒有翻修結束,兩人步行到了離住所很近的小公園,在無人的草坪上生澀地跳舞。路燈離他們有一米遠,朦朧的燈光下,薛宥卡不小心踩了他,又踩了自己。程譽好笑地問他:“不是說學會了?我都配合你跳女步了,你還踩我。”

薛宥卡尷尬地說看不清楚,又踩了他一下。

兩個人安靜地待了兩個小時,牽著手說話,接吻,快十二點了,程譽送他回去。

林時茂買的房子就在附近,他們剛搬進去兩天,慢跑六分鐘可以到。

拿到課程表後,薛宥卡第一時間製定了相關的日程表,幾點起床,幾點上課,甚至連泡圖書館的時間都細分了出來。

明天一早就有課,是來牛津的第一堂課。

薛宥卡一直沒睡好,可能是因為舞會上喝了茶,也可能是因為要麵臨全新的課程而激動,半夜的時候,薛宥卡聽見隔壁房間關門的聲音。

法國人Frank一般回來的比較晚,還會帶不同的人回來,有時候是男生有時候的女生。不知道隔壁是不是故意的,能感覺到牆在晃動,薛宥卡的床正好貼著那麵牆,挨得近一些了,就什麼都能聽見。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親耳聽見這種直播。

他有點痛苦,戴上耳機聽程譽寫的歌。饒是如此,第二天起床仍然困頓地打哈欠,裝上書本出門,Frank正好上樓:“抱歉,昨晚是不是吵到你了?”

薛宥卡道:“如果下次你能小聲一些就好了。”

Frank說下次會注意的,可薛宥卡走下樓梯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視線,帶著一種不懷好意,他快步跑了出去,開始後悔自己怎麼在網上找轉租,可一開始,他是真沒想到程譽會跟隊友一起來。

而且如果自己跟茂哥說租他的房子,林時茂肯定也不會收他房租的,哪怕收,也隻會開玩笑地說:“讓Turbo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