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皺眉又問道:“你兒子是哪位?還有,提醒你一句,樂同誌是烈士遺孤,是政府和組織點名照顧的對象,你們若是沒有真憑實據攀咬,那是要被送到煤礦上勞動改造的。”
鄭老太太也就是咋呼地厲害,之前是一鼓作氣,如今被大隊長的幾句話,直接戳的如同泄了氣兒的皮球,一時間呐呐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有心撒潑耍賴卻又忌憚樂冬的身份。
屁大個村子,說句不好聽的,一大隊放個屁,他們七隊都能聽個響,鄭誌軍一腳踏兩隻船,最後全翻了的事兒,根本就不是秘密,大隊長怎麼可能不知道,甚至還是他上報大隊書記給鄭家打的電話。
原來,之前鄭誌軍跟張旭鳳選擇了那個餿主意乾了蠢事兒之後,根本沒騙來任何一個,但是鄭誌軍確實真的發起了高燒。
鄭誌軍不得不請假曠工去衛生所看病,村裡的衛生所隻有鎮痛片、土黴素這一類的藥,至於針劑那就不用想了,不說醫藥緊缺,就是給衛生站配置,那也保存不了,衛生更是不達標。
主意是張旭鳳出的,還打了包票,如今自己病成這樣,是肯定要找張旭鳳要錢的,至少也得拿出錢包賠了他的工錢還有能支持他去縣城醫院住院的錢。
可是,張旭鳳哪來的錢?她要是還有錢,哪用得著出這樣的餿點子?如今看著鄭誌軍燒的滿臉通紅,咳嗦地都快把肺咳出來的樣子,嚇得她躲在外邊兒,連午飯都沒吃。
午飯不吃餓不死她,就是晚飯,她也能在山裡摘兩個果子充饑,但她絕對沒膽子在山裡過夜,所以,挨到半夜的時候,終於回來了。
隻是她剛一摸到知青院兒的大門,就被昏昏沉沉的鄭誌軍給堵個正著,兩人絲絲扯扯,一個堅持要錢,一個耍賴不給,直到鄭誌軍暈了過去。
本就因為淋井水演苦肉計而高燒不退,又為了堵張旭鳳苦苦挨了一天,這大晚上的又忍風挨凍,就是好人也受不住啊。
張旭鳳看鄭誌軍暈倒,嚇得尖叫,吵醒了知青院兒的其他知青們,這才七手八腳的把人抬回屋,然後去找大隊長。
大隊長沒辦法,隻能先把人送到了縣城的醫院,結果大夫說是得了什麼肺心病,說是高燒造成的,以後不能乾重活,也不能著涼發燒,否則,很容易複發,還複發一次重一次。
折騰了一大天,大隊長這心情肯定算不上好,又調查知道了發病原因純粹是自己作的,就更加懶得搭理了。
好賴是給墊付了兩天的住院費用和餐費,但是真沒有人有時間來照顧他,於是乾脆給鄭誌軍的父親的廠裡掛了電話。
於是在家閒著的鄭母就找來自己已經嫁人的兩個女兒陪著自己來到了二道河鎮,從鄭誌軍口中知道了前因後果之後。
娘四個一合計,這柿子還得挑軟乎的捏,樂冬不管怎麼說都是個沒有父母依靠的,要是弄到手是好掌握的。
就算是掌握不了,到時候也能從她手裡訛出來點兒錢,反正她有那老些撫恤金,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握著那麼多好東西。
隻要她漏出點兒,那就不僅夠鄭誌軍看病的,以後也能養得起鄭誌軍,要是鄭誌軍能抓牢那丫頭,拿住了,鄭家所有人都能跟著受益。
於是,她們過來,先是找張旭鳳麻煩,畢竟這主意是她出的,在逼著她認下了這次的誤工費和醫療費之後,還答應給十塊錢,但是得分著還,一個月給兩塊錢。
說好之後還互相簽字畫押,找知青院的老大姐江秋花給當了證人,然後才讓張旭鳳將她們送到樂冬這邊兒來。
隻可憐已經連軸轉了兩天,好容易想要喝口酒,再吃燉肉,然後好好休息一下的大隊長,太陽穴疼的一蹦一蹦的,嘴裡的話自然也就不客氣了:“你們這無故到我們村鬨事,是不是以為我們一拉溪沒人了?”
鄭老太太嚇得直縮脖子,但想著躺在醫院的兒子隻能又道:“可是,可是我兒現在還躺在醫院,臉燒得通紅,她們也不能一點兒不管吧?”
樂冬冷笑道:“我們憑什麼管設計我們的人,你要找負責的,誰出的主意你找誰去,但去之前,先把我這兒柵欄的事兒解決了,不然就去革、委會說道說道。”
年輕的女子氣憤的說道:“你又不缺錢,乾啥不能給我弟弟拿點兒錢看病?”
樂冬有些好笑地說道:“我有沒有錢跟你有個屁關係?告訴你,我就是把錢全拿去喂狗,也不可能在你們鄭家人身上花一分,更不可能給鄭誌軍花,而且,也不會放過在你們身上撈任何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