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人美,做出來的菜也美味。”敬則則調侃道。
丁樂香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扯了個幌子逃也似的出了門兒。回頭再看皇帝所在的屋子,內心也是滋味紛雜。她不是沒考慮過入宮的,看這架勢,敬則則似乎也是支持的。可她看敬則則那般細心周到,再對比自己,雖然也有些細膩心思,但對宮中規矩卻是生疏得緊,對朝臣就更是不了解了。
哪裡能做到敬則則那般,連張玉恒喜歡吃肉都知道。不僅討好皇帝,還要交好朝臣,真真是累人。
丁樂香走後,敬則則倒是沒再允許景和帝吃第三碗,“這兩日皇上也不能出門再受風,吃多了怕不消食,還是少用多次得好。”
景和帝也沒跟敬則則爭,直接放下了筷子。
敬則則看他臉色很不好,先才也不過是為讓他舒坦些才調侃丁樂香的。“皇上很累麼?”
“怎麼能不累?朕自問登基以來從未有過一絲懈怠,輕徭薄賦,與民生息,誰知道底下這幫蛀蟲竟然到了這般地步。”
“這世上哪有純粹的好和純粹的不好?有蛀蟲,自然也有良臣有清官,皇上不要被眼前這一檔子人給蒙蔽了眼睛,我想好的地兒肯定也是有的。”敬則則寬慰道。
“朕知道,可人總是更容易看到糟糕的地方。”沈沉歎道,“朕也不能時常微服出宮,派出來的觀風使也跟著這幫人糊弄朕。”
“這是自古以來的難題,曆代那麼多能人誌士都解決不了,貪官汙吏殺了一茬又一茬,這是人性。”敬則則道。
“哦,看來你是支持人性本惡之說?”沈沉道。
敬則則搖搖頭,“那倒也不是。隻是我覺得人性如水,如果沒有河道引導就會泛濫成災。”
“問題是這道如何立?”沈沉又問,這不過是老生常談,敬則則的觀點並不新奇。
“臣妾不知道這道要如何立,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自古以來都是這個樣子。臣妾是覺得,不管朝廷有什麼要旨,若要下達四方,或者四方之事要上達天聽都太費事費力了。所以才讓那些天高皇帝遠的人覺得有機可趁。”
“哦,那你覺得該如何?”沈沉閉著眼睛跟敬則則嘮嗑,隻當是休息休息腦袋。
“臣妾覺得吧,主要是這南來北往的,路上太耗費功夫了,要是有一日能短短幾日就可以到各處去,皇上也就不會被人蒙蔽了,說起來還是路上太費功夫,若是皇上三五日的功夫就能出現在我大華的天南海北,那些人可就不敢這麼糊弄皇上了,至少不敢如此明目張膽。”
沈沉被敬則則的思路給逗笑了,“你這想法卻也獨特,彆人都是想著怎麼多加人手巡查,多加禦史,你想的倒是怎麼縮短路程。”
“那皇上覺得有沒有道理?”敬則則抬頭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皇帝。
沈沉抬手用拇指輕輕地摩挲敬則則的臉頰,“說起來的確有些道理,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可是如果這件事沒人做,不去做,就永遠都是遠水,哪怕為著皇上的子孫們想,是不是也可以試著走幾步?”敬則則道。
“那你覺得有什麼法子能解決這行路難的問題?”沈沉又問。那馬就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奔馳,也跑不了多遠,何況人也受不了。
敬則則聳聳肩,“臣妾也不知道,可是這並不代表天下的能人誌士不知道?就算咱們華朝的人不知道,那能不能派人出海或者去西域‘取經’?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哪怕是小族指不定也能給我們驚喜。臣妾隻是覺得,咱們不能妄自尊大,更不能夜郎自大,總要出去看看,才曉得這一天地之外還有沒有彆的驚喜。”
敬則則說的東西太遠了,但也正因為遠所以才無關政事,她也才能說。
“彆的不說,就拿上次西夷人從海上來的事兒做例子,聽說他們從南海走海路到京城,隻用了不到二十日的功夫,皇上算一算,咱們若是走陸路或者走運河得費多少功夫?臣妾覺得這就是一條路。”敬則則道。
“你這是想到漕運了?”沈沉問。
敬則則立即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漕運乃國家大事,她怎麼敢過問,甚至置喙。而且裡麵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彆說她,就是皇帝也不能改變現狀。
沈沉看看敬則則被嚇得白了兩度的臉,摸了摸她的頭,“你的話也有些道理,朕回宮後會著手讓人去辦的。”
敬則則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真的會辦?皇上不是哄我吧?”
“朕哄你做什麼?”沈沉反問。
敬則則單指遮住嘴巴有些怯怯地道:“臣妾其實也就是隨便說說,很多想法都很幼稚呢,隻是說出來逗皇上開心的。”
“有些想法的確幼稚,但有些想法也有可取之處,而且角度很奇特。”沈沉道,“朕坐了一早晨了,扶朕起來走走吧。”
敬則則自然欣然。
因為有敬則則“兢兢業業”的伺候,又有丁樂香的開胃家鄉小菜,景和帝的病倒是很快就好了起來,當然這也跟他的身體底子好有關。
他的病一好,丁樂香父親的案子也正好開審了,沈沉的身份雖然已經暴露,但他還是喬裝打扮了一番要去現場聽一聽審案。
“我也要去。”敬則則先景和帝一步已經換好了一套男袍,為了逼真還給自己貼了兩撇八字胡,顯得不倫不類。
“你嘴巴上那都什麼玩意,趕緊給朕拿掉。”沈沉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