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原本還要再指點兩句,結果?一抬眼就看到敬則則下了車。塞外的晚風吹得她的衣袂翻飛如蝶舞鸞翔。她慣來?喜歡穿疊紗裙,此刻被晚風將衣裙一層層吹起,最上層是桃粉,繼而櫻粉、粉白?、素白?,色澤層疊漸染,隨風而旋,仿佛一朵盛放的大宛月季,開在寂寂的荒涼草原上。
大片大片的暗綠、蒼黃做了她的背景色,讓她魅如妖孽。
最內層的裙擺貼著她修長的腿,沈沉看的風景卻又與彆人不同?。他最是清楚那薄薄的布匹下,那雙腿之雪白?如何,那雙腿之修長如何,那雙腿之彈性?如何……
不過即便不知道這些,也並不妨礙顧青安被驚豔。
雖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狂肆的晚風裡她好似一株柔韌不折的玫瑰,香馥清芬,灼灼獨豔,隻是一個身?姿就將蒼茫的天地染上了粉色的霞光,讓人的眼睛和心都不再覺得
單調。
顧青安不得不感?歎,到底是萬千人裡選出?來?的進宮伺候的女子,這等風情姿儀已經是世上少有。隻是遺憾未得見真容。
敬則則這廂到沒有炫耀姿容的意思,晚風刮麵而來?,她一時?被這種涼意給?凍得有些呆了,帷帽本戴得不牢,這會兒被風一吹,麵紗就有掀開的征兆,帽子更有乘風而逃的意思,她趕緊地舉起雙手,從側麵護住帽子。
雪白?如玉雕的一小節手肘便露在了空中,雙袖在風中招展,好似乘風的翅膀。那風似乎也有顧青安的心思,想將這天地間最美的一縷景色徹底地掀開在人前,所以趁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敬則則的帽紗掀了起來?,好似蝶翼翻飛。
敬則則有些手忙腳亂,一手捂著帽子,一隻手還得急著去拉麵紗,抬眼間卻看到了不遠處的景和帝,她的腦子空白?了片刻,心想自己這披頭散發的模樣豈不是全被皇帝看去了?
她心裡懊惱不已,後悔自己不該犯懶,卻還得對著皇帝諂媚地擠出?笑臉,希望他能視而不見。
可她不知道,這一笑真真是令六宮粉黛無顏色,令天地為之失色。
她的臉色太白?,而唇色卻又是妖異的紅,秀發黑得像一匹流光的黑緞,一雙大大的眼睛,墨黑、靈動,笑起來?剛好彌補了今晚月色的缺失,這樣極致純粹的顏色撞在一起,直生出?震撼人心的美感?來?。
當然這樣的美都是一瞬間的,下一刻敬則則就將淘氣的麵紗拉了回來?,她自然看到了景和帝身?邊的顧青安,沒想到她這邋遢樣子竟然被外臣給?看到了,她感?覺子肯定要遭殃了。
敬則則連去給?皇帝請安的心思都沒有了,快步地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果?不其?然,這才剛進去,就聽到了身?後熟悉而沉穩的腳步聲。
敬則則沒奈何地回頭給?景和帝行?了禮,才起身?,就見他抬頭替自己理了理有些亂的鬢發。
“今日在馬車上睡了一整日,嗯?”沈沉問道。
敬則則點點頭,“嗯,有些倦怠。”
坐馬車絲毫不比騎馬舒服,顛簸得厲害,所以倦怠是自然的,沈沉也沒再多問,隻再替敬則則理了理鬢發,大手拇指滑落到她唇側時?卻不肯再離開,反而輕輕地摩挲起來?。”嘴唇怎麼這般紅?”沈沉問道。”是嗎?”敬則則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她不記得自己有塗抹口脂的。
沈沉低頭在敬則則唇邊嗅了嗅,又嘗了嘗,輕聲笑道:“看來?是麗質天生。”
敬則則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她可沒體力再伺候皇帝。好在皇帝下一句話道:“罷了,朕今夜還要見幾個官員,你先歇息吧。”
敬則則乖順地點了點頭,皇帝一走,果?然就歇息了起來?,又睡得昏天黑地的。
一連兩日都是這般,除了早膳用得認真一點兒之外,午膳、晚膳都是應付著喝點兒湯水就作罷了。
午間休息,沈沉到馬車這兒來?看過敬則則一眼,見她依舊睡著,但似乎又睡得不沉不甜,這才問華容道:“昭儀這些日子都這麼愛睡麼?”
“回皇上,打?從外頭回來?,娘娘就跟睡不醒似的,整個人都懶懶的,乾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華容道。”在山莊時?,怎麼不傳太醫看看?””娘娘說不用,她說隻是累著了。”華容趕緊回道,她聽出?皇帝這是在責怪人了。
沈沉垂眸想了想,“讓她睡吧,晚上歇息時?,朕讓太醫來?看看她。”
此行?不是微服,所以皇帝的車馬隊伍裡自然帶了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