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敬則則這話真是在理。
兩人劈完柴,手上指根處都磨出了水泡,疼得?厲害,但臉上卻是歡笑晏晏的。
“走,煮肉去,再溫上酒。”敬則則道。
屋子裡凍得?跟冰窟似的,敬則則的西次間已經把圓桌挪到了牆邊,中間是她用撿來的大?石塊等壘成的一個圓圈,中間燒火,上麵?架上鍋,既可以煮肉又可以取暖,就?是煙大?了點?兒,不過已經不嫌棄了。
敬則則披著自己唯一僅剩的錦裘坐在火塘邊,衣服還是華容堅持才留下來的。而華容則裹著被子坐在她對?麵?。
兩人眼晶晶地盯著火塘上的鍋,聞著裡麵?飄出的肉香,都伸長了脖子深呼吸了一口,做了個無?比愜意的表情。敬則則將?火塘邊上烤著的酒壺取了下來,給自己和?華容都倒了一杯酒。
她美滋滋地啜了一口,“真暖和?啊,要?是這酒杯能拿出去賣了就?
好?了,可惜底下印了字。”敬則則有些遺憾地看?著那薄而透的酒杯,真的是很好?的瓷器,可惜了。
華容噗嗤笑道:“奴婢覺得?娘娘現?在就?跟那些個傳說中的敗家子一樣,看?見什麼都想賣、都想拆。”
敬則則自己也笑了,又喝了一口酒,雪白的臉上終於添了一絲紅暈,“華容,你家娘娘我不會一直這樣的,我心裡其實一直有個打算,你想不想聽?”
華容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你這人。”敬則則瞪了她一眼,“就?是太膽小了,我都還沒說呢,你就?開始搖頭。”
華容道:“奴婢知道娘娘是想逃出去。”
敬則則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華容道:“奴婢天天跟娘娘在一起,娘娘經常去門?口數那些侍衛換班的人數和?時辰,然後又說要?拆遠近泉聲……”
敬則則讚歎地看?著華容,“華容,不容易啊,你終於肯動腦子了。”她的確是想燒了遠近泉聲,然後趁亂逃出去。
華容可沒覺得?這是稱讚,“可是娘娘,你逃出去之後可想過侯府?”
敬則則當然是想過的啊,“你放心吧,我都有打算。我爹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不會因為我而怎麼樣他的。頂多就?是貶官,這對?我爹反而是好?事。武將?做到頭,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最後反而一家子都不得?保全。我跑了,正好?給個機會讓皇上收拾我爹,我爹也正好?急流勇退。”
“是麼?你篤定朕不會殺他麼?養出這麼個不忠不孝的女兒,朕不殺他留著他過年啊?!”
這聲音好?似炸雷一般,將?敬則則和?華容都炸得?跌坐在了地上。
敬則則更是無?助地揉了揉眼睛,然後扯了扯耳朵,再看?向華容,用眼神示意她,是不是自己餓暈了產生了幻覺?
皇帝怎麼會大?晚上的出現?在這兒?外麵?雪那麼大?,他絕無?可能從京中過來的,對?吧?
然而華容已經先敬則則一步,一股腦兒地爬起來跪到了地上,使勁兒地磕頭,“求皇上饒命,求皇上饒命……”
敬則則這一刻才明白,什麼叫“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說這中?話的時候居然被皇帝聽到了,還有更倒黴的麼?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當場暈過去,死了也行。
“有酒有肉,看?來敬昭你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很快意嘛。”沈沉諷刺道。
敬則則呆呆地望著皇帝,他披著黑狐裘,雪花落在上麵?化成了水珠,卻不會滾落在狐毛裡,看?來好?生暖和?啊,叫人心生向往。
不過這麼大?的雪,居然沒人給他撐傘麼?怎麼頭上全是雪,被他的熱氣蒸得?開始順著發絲滴水,瞧著又有些狼狽。
但即使這樣,他依舊俊美不凡,氣勢不凡,損起人來也很不凡。
敬則則從地上爬起來給景和?帝行了禮,可沒向華容那樣喊“饒命”,她已經認命了,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的事兒。
沈沉似乎有些煩躁,抬手拉開脖子上黑狐裘的係繩,他身邊看?著有些臉生的太監趕緊地接過了皇帝脫下來的黑狐裘,都還沒來得?及整理呢,就?見皇帝哆嗦了一下。
敬則則心裡忍不住笑,知道什麼叫冷了吧?
沈沉的確意識到屋子裡有多冷了,但若是再穿上狐裘,似乎又有些拉不下臉來。
敬則則可不敢害皇帝生病,否則真可能夷她三族的。敬則則也不管皇帝叫起沒叫起了,起身走到太監跟前,把狐裘取了過來給景和?帝披上,嘴上道:“皇上,山莊裡比京城冷多了,還是披著衣裳吧,免得?著涼。”
景和?帝看?著敬則則明顯粗糙了許多的手,“你的手毛毛躁躁的,刮著朕的臉了。”
敬則則鬆開手,退後三步,心想怎麼就?沒冷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