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素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好了,彆用那樣的眼神瞪人了,仔細傳出去你的名聲不好聽。”
“虧皇上還說她簡樸呢,她這樣子哪裡簡樸了呀?”羅致容嘟囔。
“你不要總跟敬昭儀過不去,我瞧她在宮裡行事,處處恭敬有禮,也不是喜歡生事的人。”傅青素道。
羅致容撇撇嘴,不說話但也沒表示認同,主要是敬則則這個人吧有個地方很討厭,她一出現就是跟木頭似地呆那兒不動,也總讓人想看她,把彆人的光芒都給遮掩了,所以說有些人天生下來就是來討人厭的。
正說著話呢,院子裡的樂師卻開始齊齊奏樂,這是皇帝和兩宮太後駕到,晚宴正式開席的意思。
沈沉進到“萬方安和”第一眼就看到敬則則了,她本就生得出眾,今晚更是鶴立雞群。
殿內兩盞數百支蠟燭堆成的燈山把整個大殿照得堂堂煌煌,亮如白晝,她那一身黑緞反射著光芒如黑金流彩,顯得典雅從容,很是端麗。
待入座後,是例行的三次奏樂行酒。
眾人隨著雅樂三次起身向皇帝和兩宮太後敬酒,走完這過場之後才算是家宴。
家宴嘛,也得分尊卑。所以先由四妃起身給皇帝和兩宮太後敬酒。
敬則則看著祝新惠領著宋德妃和傅淑妃起身行禮,心裡卻在想她肚子有些餓了。這等家宴原也是吃不飽吃不好的,所以根據以往經驗她出門前都會吃點兒東西墊肚子。
但是今年不同,今年她要用自己“絕妙玲瓏的身段”支撐起一套灰撲撲的衣裳,必須各方麵都很完美才行,尤其是不能有小肚子。所以她出門前不僅沒吃東西,連水都沒敢多喝,不好更衣呐。
為了美,敬則則選擇了挨餓,但這會兒餓得就有些心煩了。
正煩著呢,第二撥就輪到敬則則等九嬪上前祝酒了,她是九嬪之首的昭儀,所以跟孔雀似地站到了最前頭。這麼一想倒是比跟在祝新惠屁股後麵行禮要舒服得多。
東太後和西太後都垂眸看著敬則則。上了年紀的人穿的布料恁是被她弄出了花來,美得璀璨又耀眼。
當然前提是你得有她那樣細膩霜白的肌膚,才能顯得那般無瑕和無邪。
祝太後最討厭的就是敬則則這中心思靈活,腦袋裡花樣多的貴女了。她們哪怕臉不如人,可最終男人稀罕的都是她們那樣兒的。譬如祝太後自己無論是身段還是臉蛋都勝過如今的東太後,而且還生了皇子,最終卻連嬪位都沒封,但東太後卻花言巧語地哄得皇帝封了她為皇後。
是以祝太後總覺得她這等嘴拙腦子笨的人太吃虧了,她的侄女兒祝新惠也如同她一般吃虧。
祝太後原本是想挑點兒刺兒的,但這是除夕家宴容不得如此,所以也就沒為難敬則則。
敬則則行禮敬酒後帶頭起身,可到了半道上卻感覺裙擺上有些不對勁兒,是被人給踩住了。
她身後跪的是羅致容,這人還真是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要跟她作對。
敬則則很快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微微往後擰了擰腰,做出一副裙擺太厚重需要甩一甩的動作來,係在腰帶上的玉佩就勢在空中旋了半圈,“啪”地打到了身後也正跟著起身的羅致容的眼眶上。
羅致容捂著臉“哎呀”地叫了一聲,且還順勢跌坐到了地上。
突發這中勁爆的事情,一時場中連雅樂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敬則則此時已經站直了身體,優雅地回轉身體俯視羅致容,微微笑道:“羅嬪怎麼跪得這麼近啊?”
羅致容捂著臉紅著眼圈就要流淚,卻聽得敬則則繼續道:“今日是大好的日子,羅嬪這是要觸黴頭?”
說完,敬則則看都沒看羅致容就轉身走了。
羅致容捂著臉不敢置信地追隨著敬則則的身影,她居然一句抱歉的話都沒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如此囂張?當著皇帝的麵也敢如此善妒?
羅致容抬眼掃了一圈皇帝和兩宮太後,期望他們當中誰會出聲替自己主持公道。結果皇帝麵無表情,西太後麵無表情,東太後微微搖頭,顯然是不願意在這大好的日子裡為這點兒雞毛蒜皮的事情弄得整個家宴難堪。
羅致容看清了形勢,才知道敬則則為何敢如此行事。她覺得難堪下不來台,卻不能不捂著臉一臉委曲求全地退了下去。如此九嬪之下的人才能接著上前行禮敬酒。
說是家宴,可卻是一人一幾,傅青素看著羅致容退下來卻也不能出言安慰,隻能安撫地給她一個眼神。羅致容委屈得不行,卻連流淚都不敢。
敬酒之後依舊是老三套,舞姬獻舞,然後是歌姬獻樂,另有兩宮太後喜歡看的醜角戲。
“皇上,你還記得莊采女麼?她為了給皇上和兩位太後慶祝正旦,特地排了一支舞,臣妾瞧著甚好,就允了她來獻藝。”祝新惠朝皇帝舉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