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意識到了楚玄清的不對勁。
他的身體正在微微發顫。
這樣的一個人,一個站在了修真界戰力頂尖處的強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他如此害怕?
是的,明嫣知道。
他是在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玄清,也有害怕的一天。
明嫣卻半點沒有想嘲笑他的意思。
她想到了第一個劍境,小玄清還很懵懂,乖乖巧巧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被父親哄騙著吃下了散功丸,他那個時候才多大啊,就要忍受這樣非人的痛苦;她又想起了第二個劍境,麵冷心熱的少年將靈虛當成了自己的師父,但正是這個所謂的師父,要殺了他,要拿走他的靈根。
這一生。
或許在旁人眼中,他是一個殺親殺師殺君的恐怖殺神。
但在明嫣的心裡,完全不是這樣的。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所以她隻是心疼他。
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失去這一段漫長的記憶,但明嫣很慶幸,一直陪伴著他的人,是自己。
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明嫣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夫君。”
她聲音很輕,唯恐稍稍大聲一點,就會把楚玄清給嚇跑一樣。
但這一聲呼喚卻將楚玄清的意識從回憶裡喚了回來。
他臉色蒼白,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回去吧。”
明嫣搖搖頭:“我忽然又不想回去了。”
她又何嘗不怕呢?
從前不敢進劍境,就是因為被劍境給虐傷了,心臟會一抽一抽地疼;她曾經也發誓隻看到甜蜜的地方,就要轉身走人的。
可當她看見楚玄清這幅反應,忽然就改變了主意。
如果今天他們走了。
這些過去的傷疤,永遠都會是傷疤。
所以明嫣想試試,換種思路——
*
她拉住楚玄清的袖子,貓兒眼眨了眨:“好不好嘛?”
楚玄清出劍境的腳步登時頓住。
倒不是因為明嫣的撒嬌賣萌技術有了多麼大的提升,而是她為了留下他,竟然神識化作了兔猻原形。
毛茸茸又軟乎乎的大貓咪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又有誰能忍心拒絕呢?
鬼迷心竅一般。
楚玄清抱住了小兔猻,說:“好。”
然後他第一時間捏住了兔猻的小肉墊。
明嫣:……
忍!
本猻長老寬容大度,能屈能伸。
不就是一個肉墊兒嗎?
給他捏!
明嫣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將目光重新投在了劍境中。
果然,正如楚玄清所說的那樣,兩人挑明心意後不久,甜甜蜜蜜還沒談戀愛兩天,宮裡就傳來了賜婚的消息。
一開始聽說攝政王要給楚玄清賜婚。
小明嫣給氣壞了。
她甚至抄起了手裡的武器,要殺上宮去,讓景懷給個說法。
然而後來。
兩人才發現,景懷賜婚的對象,是他們倆!
小明嫣當場表演了個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放下武器不說,還把自己珍藏了很久的一件寶貝拿了出來:“景懷哥哥平日裡忙於國事,肯定會犯頸椎病,我把我這個按摩儀送給他,他一定很開心。”
楚玄清不動聲色,悄悄皺眉按了按自己的後脖頸。
小明嫣瞬間緊張:“怎麼了,疼嗎?”
楚玄清‘虛弱’地搖頭:“不疼。”
小明嫣更急了:“肯定是這兩天看書看多了,快坐下來,我給你用這個頸椎按摩儀按摩一下,以後不要再那麼刻苦啦。”
楚玄清聽話地坐下,唇角微微上揚。
最後自然,寶貝也沒送出去。
頸椎按摩儀長長久久地安放在了楚玄清的書房裡。
明嫣:“好家夥,沒想到你長得濃眉大眼的,還挺綠茶?”
楚玄清睨她一眼,並不做任何回應。
劍境中畫麵繼續。
賜婚的消息下來以後,不止兩人,整個侯府一派喜氣。自然,這道賜婚的旨意中也寫明了,小明嫣與楚玄清並無血緣關係。
這一下,等於也是將那些無中生有的謠言給杜絕了。
不過,婚期倒是出乎意料定地很急。
說是一個月後便是整年裡最吉祥的黃道吉日,若是錯過了這一天,接下來沒有任何一天能與這一日相比。
能夠儘早完婚。
楚玄清自然不會不同意。
反倒是小明嫣鬨了彆扭:“不要,我不想這麼早成婚。”
她私心裡覺得自己還是個少女呢,結婚生子,這些事情都仿佛離她很遠很遠;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窩了一整天,誰叫都不出來。
這一整天。
楚玄清就站在她房間門外。
安靜地等待著她。
明嫣嘖嘖了兩聲:“按照狗血文定律,馬上就要下雨了。”
她話音剛剛落下,果不其然,瓢潑大雨如期而至。
“看吧。”
明嫣毛茸茸的臉得意看向楚玄清,“我是不是猜的特彆準?”
楚玄清忍不住捏了她驕傲的臉蛋一下。
明嫣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雨好大,大的像依萍去要錢的那一夜,對了,依萍你知道不,不過不知道也沒關係,就是一個特彆慘特彆慘的女孩兒。”
“嘖,果不出我所料,賣慘成功了,哼!”
“你們這些男綠茶就會欺負我們心軟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