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清想起方才明嫣那一閃而過的驚恐。
眸光不自覺暗了暗。
見到冉香玉,他心中一時殺意無法自控,已經顧不得去思考怎樣去殺了她才能乾脆利落,滿心隻想捏碎她的腦袋。
若不是因為她,明嫣就不會死,玄天宗或許也不必覆滅。
楚玄清生平最厭惡平靜的生活被打破。
更厭惡的是,有人傷害到明嫣。
很不巧,冉香玉這兩個禁忌都觸碰了。若不是她本尊身處靈脈之源的庇護之下,楚玄清早就不知殺了她多少次。
所以哪怕隻是傀儡,出現在眼前的刹那,楚玄清也無法容忍她多活半刻。
隻是……有一點他未曾料想。
他知道明嫣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血,所以以往他在她麵前都十分收斂。
這一次沒收住手,楚玄清心中有微不可見的忐忑。
然而他素來慣於掩飾情緒。
縱然心中已經是驚濤駭浪,後悔不迭,麵上也隻是淡然解釋:“傀儡隻能這麼殺。”
所以,不是他手段殘忍,冷血無情。
而是不得不為之罷了。
明嫣的反應慢了半拍,過了一小會兒,她才茫然眨了眨自己漂亮的貓兒眼:“啊?你剛才在想這個啊。”
楚玄清忍不住瞥她:“不然?”
除了此事,他還能想什麼?
明嫣尷尬笑了笑:“沒事沒事,是我多想。”
她還以為狗男人要巴啦啦能量小魔仙全身變了,沒想到,他在糾結這個。
其實剛開始她也有點兒驚訝,但畢竟她也已經是在修真界摸打滾爬多年的妖了,這點兒小場麵,早就司空見慣。
她重新收拾了下情緒,將那丁點兒的慌亂掩藏起來:
“夫君,動作乾脆利落,乾得漂亮。”
她給楚玄清豎起了大拇指。
一旁的桃桃看得雲裡霧裡,也有樣學樣,好奇地豎起大拇指。
……
而與此同時。
就在明嫣一行人忙著豎大拇指的時候,靈脈之源,天齊山頂又是另一幅光景。
正在運功調息的修真界正道盟主冉香玉,忽然噴出了一口鮮血。
登時,其座下的一乾各大門派掌門、長老們無比緊張:“盟主!盟主您沒事吧!”
如今冉香玉可以說是所有正道門派的精神領袖,有她在,大家就都像是吃了定心丸;她一出事,所有人比自己親娘出事還緊張。
冉香玉臉色蒼白:“無事,大家不必管我。”
有一掌門仍是不放心:“盟主若是受傷,不若讓我等聯手替盟主療傷。”
冉香玉高傲地瞥他一眼:“就憑爾等?”
那掌門立刻悻悻閉嘴。
冉香玉並不將他放在眼裡,可以說,她沒有將台下的任何修者放在眼裡。
她一揮衣袖,也不管台下眾人是何反應,徑直就回到了寢殿。
這裡本是沒有寢殿的。
天齊山作為靈脈之源,無論是對修真者還是妖族來說,都是禁地。
可冉香玉不同。
冉香玉同靈脈之源做了一個交易。
靈脈之源認可了她,所以她能在這裡居住,也可以大肆的邀請所有修者來此地修煉。
冉香玉眼中陰晴變化不定,忽然她再度甩了甩袖子。
蒼老的燕清自她的袖中被甩了出來。
沒有了修為的燕清渾身都在顫抖,但不妨礙他見到冉香玉以後無比激動。自冉香玉得到身體以後,燕清還是第一次真正見到她。
雖然身上的氣質已經大有不同,但在燕清眼裡,她永遠都是當初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玉兒,玉兒……”
他跪倒在她的腳下,熱烈地表達著自己的愛意。
冉香玉眼裡卻透著冰冷:“廢物。”
她知道他會去幫她,所以在他身上留下了傀儡。
可沒想到,最終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石頭,落在了楚玄清的手裡。
燕清露出癲狂又痛苦的神色,這讓他那張蒼老的臉看上去尤其滑稽。可他知道,現在的他對於冉香玉來說,已經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
若不是念在他一直祝她重塑軀體,盜取神器,恐怕他也會像修真界那些不支持她的修者一樣,死的乾脆利落。
沒怎麼糾結,燕清朝她伸出了手掌心:“玉兒,我得到了這個。”
他的手掌心裡,有一根烏黑的長發。長發看起來很有光澤,還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氣,一看平時就沒少花功夫保養打理。
冉香玉呼吸微滯:“誰的?”
燕清:“那個女人,叫……明嫣。”
“明、嫣。”
冉香玉拿起了那根長發,語氣意味不明地重複著。
她記得這個女人,就在方才,她趾高氣昂地站在男人的身旁,說:“他是有家室的男人,不許隨便調戲。”
“嗤——”
冉香玉輕笑了聲。
*
時間緊迫。
明嫣等人並未在玄天宗多做停留。
確定磨劍石已經吸收完畢,他們就重新坐上了鷹背,火急火燎地朝妖族趕去;明嫣有恐高症,所以這一路上她幾乎沒怎麼睜開眼。
楚玄清把她摟在懷裡,用法陣給她隔絕掉沿途的風吹日曬,又給她念了昏睡咒,明嫣不一會兒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時間有夠長。
興許是她的內心深處對於高空仍然有種不自覺的畏懼,這一覺她竟睡得不算安穩,而是做了一個夢。
嗯,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