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巨響,磅礴的劍氣在天齊山大地留下深不可見底的溝壑。
冉香玉倉皇無措地躲開,劍氣斬斷了她的裙擺。
可躲過了這一劍,緊接而來又是下一劍。
高高在上的男人就仿佛無情的殺器,沒有意識,沒有憐憫,更沒有同情,有的隻是殺意。
殺、殺、殺!
熟悉的殺意籠罩著冉香玉,也籠罩著整個天齊山。
冉香玉不由自主泛紅了眼眶。
眼前這熟悉的一幕無端勾起了她曾經慘痛無比,不可觸碰的回憶;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現,她紅著眼,血淚自眼眶中潺潺流淌而出,她聲嘶力竭道:“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每一世,你都如此無情,為什麼你永遠都都不會多看我哪怕一眼!”
“玄觴,玄觴!”
她嘶吼著,似乎是要將無窮無儘的怨恨,全部釋放出來。
而造成了這一切的楚玄清,卻隻是淡淡蹙了蹙眉:“你在叫誰?”
……
“玄觴,我在叫你,你就是玄觴。”
冉香玉停止了自己的所有攻擊,她木然地站在原地,此刻的她平靜地不像是要毀天滅地的大反派,而隻是一個女子。
一個用情過深,卻永遠得不到答複的女子。
她開始喃喃自語:
“你是天帝的第九子,一出生,便享儘殊榮。”
“你天生冷情,卻偏偏讓我心動,我心悅你,拖父神去向你求親,你拒絕了我;我不死心,我以為你隻是比旁人動情慢一些,所以我千方百計的對你好,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為了你,我甚至甘願背叛我的族人。”
“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我!”
“我恨你,可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識人不清,將全部的愛都交付給了一個永遠不會懂得什麼是愛的男人——”
冉香玉怨念地看著眼前的楚玄清。
漸漸地,男人的輪廓漸漸與記憶中那個尊崇無比,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重疊在一起。上輩子,他也是這樣,對著她揮動自己的神劍。
曾經有多麼愛的奮不顧身;墮神之際,就有多麼的恨之入骨。
然而可笑的是,哪怕是被抽去神骨,貶至下界。
她還是會時不時的想起他。
甚至,在此刻前。
她對殺了他仍然有一絲猶疑。
她甚至妄想過,他如今已經洗去記憶,再世為人,倘若她真的成功轟開界門,帶著天道碎片重返天界,成為天後。
那麼,她也不妨將他放在身邊,作為一個男寵。
可現在,這種念頭哪怕是一絲都沒有了。
她十分確信。
無論是玄觴也好,楚玄清也罷,隻要是他,那麼他就生來無情。
上千年也好,上萬年。
他都不會改變,他也不可能愛上任何人,包括自己。
而夢神從小性格剛烈。
得不到的東西,她,寧可毀掉。
於是,冉香玉閉緊了雙眸,任由楚玄清和籬淵的攻擊肆意打在她的身上。
鮮血、傷口,都無法阻止她。
很快,詭異的變化出現了,她的身體竟悄悄開始變得透明,而她赤/裸的雙腳,也像是陷入了沼澤地一般,開始漸漸地下陷。
“玄觴,我放棄了。”
“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奢望,我也不會留下你。”
“和所有人一樣,去死吧!”
留下這最後的一句話後。
冉香玉徹底消失在兩人眼前。
籬淵的這一劍打了個空,地麵上被強大的劍氣轟出巨大的深坑,然而冉香玉卻不知所蹤:“她去了哪裡?”
楚玄清的目光緩緩看向山頂的方向。
籬淵臉色大變:“不好!”
冉香玉竟是要對山頂上的其他人動手!
這時,已經恢複過來的明嫣和桃桃也趕到了現場,她們發現籬淵的腳步正在往山頂處趕,又不見冉香玉的蹤影,也立刻意識到了冉香玉的打算。
兩人馬不停蹄就要往山頂趕去,可楚玄清卻站在原地,忽然摟住了明嫣。
明嫣急著去山頂,沒時間跟他溫存:“夫君,快彆膩膩歪歪了,趕緊去救人!”
楚玄清卻不放,他抱緊了她,瘋狂地嗅著她的氣息,聲音在顫抖:“對不起。”
“什麼?”
“對不起——”
楚玄清又重複了一遍。
他好像又一次的,讓她陷入了危險。
明嫣有些想哭,可她又覺得這會兒不是哭的時候:“笨蛋,這會兒說這個做什麼,等我們解決掉冉香玉,你想跟我說多久的話都行,雙修也行。”
楚玄清定定地看著她,黑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明嫣意識到什麼,她握緊了楚玄清的手:“夫君,不要把我變小關起來,我們一起麵對。相信我,好嗎?”
一刹那,好像過了一千年那麼漫長。
終於,楚玄清緩緩地點了點頭:“好。”
從前他總是習慣於去一個人麵對一切,但最終的結局卻總是讓他遺憾;這一次,正如明嫣所說,他要和她一起麵對。
“那我們快走!不要落後給了桃桃姐!”
“好。”
話音剛落,楚玄清抱起明嫣,以靈力禦劍,兩人一劍像是一道光一樣,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直衝山頂。
這一劍楚玄清用了十成十的實力,到達山頂的速度竟然和搶先一步的桃桃和籬淵不相上下。
可冉香玉,卻比他們都要更快一步。
其實,現在的冉香玉也已經不能稱之為冉香玉了。
她已經完完全全,和整個天齊山靈脈之源化作了一體。
周遭沒有冉香玉的氣息,卻又到處都是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