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 / 2)

畢業後,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展艾萍在醫學上天賦出眾,老師對她期待很高,展艾萍也很自傲,她認為自己不會辜負諸位老師們的期望,她會成為華夏曆史上光輝奪目的一名女醫生。

可那隻是讀書時候的少年意氣。

軍醫軍醫,先是軍人,再是醫生,當時的展艾萍自傲於自己的醫術天分,她滿是雄心壯誌,她開始覺得作為軍人的責任和訓練耽誤她鑽研醫術,她想去大醫院,她要上手術台,她想治病救人,而不是下連隊,每天儘治些不痛不癢的小病。

她的努力和天賦支撐她年紀輕輕進了醫院,成功當上了主刀醫生。

彆人都讚她:巾幗不讓須眉。

然而在這時,二十歲的展艾萍發現——她無法成為一個好醫生。

隻因為她看不破生死。

治病救人從來不是玩鬨,不是演習,一個人縱然有再高的醫術,也治不了注定必死的人。

很多人都說,醫院裡的醫生看起來冷血無情,可他們必須得學會冷血無情,平靜麻木地看著一個個人死去,醫院裡總是在死人,總有搶救不過來的人,他們沒有時間去傷心難過,還要去醫治下一個病人。

經曆過一次失敗的手術後,展艾萍拿不起手術刀了。

這手術刀太沉重了。

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乎到一個人的生死性命。

“小展,你太要強了。”

“你對自己要求太嚴苛了。”

“那不是你的錯。”

……

展艾萍陷入了自我懷疑和痛苦之中,老師讓她休假,她在休假時與家人發生劇烈爭吵,更是與親弟弟產生隔閡,她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生不如死,直到遇上了賀明章。

賀明章表麵上是個儒雅隨和貼心的男人,他是學曆史的,很會跟人說話,也很會安慰她。

在他的甜言蜜語下,展艾萍走出了暫時的痛苦,卻掉進了一個更深的泥潭。

賀明章說她這是心理疾病,鼓勵教導她辦了病退,退伍轉業到醫藥學校當助教老師。

賀明章追求她,她嫁給了賀明章。

也就是嫁給了賀明章後,展艾萍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惡心虛偽滿嘴謊言的男人。

他設下陷阱,用懷柔和欺騙的手段來洗腦她,溫水煮青蛙,他給她一丁點體貼和關心,在言語裡誇大強調他的付出,不斷對她進行道德綁架,要她給出十足十的回報,他不斷pua她,到後來她沒有了工作,為他生了三女一兒,淪為家庭主婦,一天天的操持家務……曾經的那個天之嬌女徹底消失。

賀明章這人能有多惡心呢?

他們兩地分居時,車程六小時,來回十二小時,賀明章總在電話裡說想她,想見她,卻從來不主動來見她,總要她千裡迢迢趕路去找他,要她完全配合他的時間,配合他的一切工作。

展艾萍讓他搭車來見她,他口中振振有詞:“你老師清閒,我隻有一天的假期,你來見我,咱們就能相處一天啊,我是那麼愛你,我想跟你相處更久。”

有一次展艾萍實在忍不住了:“你那麼想見我,你主動來找我一次,哪怕隻能相處一個小時。”

她讓他來見她,他就不來見她了。

嗬嗬。

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數也數不清,他總有理。

這個男人總是滿嘴的強盜邏輯,鬼話連篇,她發現他婚前私生子時,賀明章說的是:“我瞞著他的事是為你好,你知道了肯定會傷心難過,我才不告訴你……這是善意的謊言!”

“雖然這是欺騙,但這是善意的,萍萍,我是真喜歡你,我那會怕你不嫁給我啊。”

……

她更是偷聽到他私下裡跟朋友說:“……她是一朵帶刺的紅玫瑰,是長了指甲的貓,我就是要拔了她所有刺,去了她所有的指甲。”

……

再回想起這一切,仍然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賀明章是個惡心的臭蟲,他是自私自利滿嘴謊言的利己主義者。

展艾萍人到中年,一朝清醒,與他離了婚,更是把他送進了監獄,子女卻怪她冷血無情,這些孩子一個個都像賀明章,崇洋媚外,喜歡投機取巧走捷徑,學術造假,不走正道,後來一個個移民國外。

展艾萍落了個孤身一人,無親無故的下場,曾經的天之嬌女跌落如此,她哪裡還有臉麵見曾經的舊友,她連展艾萍這個名字都不敢再用。

後來的展艾萍仍然喜歡醫術,她無法再拿起手術刀了,中年的展艾萍自學中醫,拜了名師,後來隨師父去給一位身份保密的“老將軍”治病,相見時才認出,那個滿身功勳的“老將軍”是顧晟。

顧晟比她大兩歲,他們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小時候經常打架,他們是死對頭,也是大院裡的“雙子星”。

隻是他們年過半百,一個是滿身榮耀的老將軍,一個是默默無聞的老中醫。

顧晟認出了她,他年輕的時候留下了不少傷病,展艾萍留在他身邊為他療養身體。

她知道了原來顧晟一輩子都沒娶妻,隻是收養了兩個戰友的孩子,展艾萍還曾暗地裡笑他名字取得好,顧晟,可不是“注孤生”麼?

展艾萍心裡感到了些許慰藉,當年他們大院的雙子星,到頭來一起注孤生。

隻是她不曾想到,他會給她一份幸福完美的愛情,會在花甲的年紀向她求婚,六十三歲的她嫁給了六十五歲的他。

……

現在展艾萍重生回到了五十年前。

她,二十三歲,未婚。

顧晟,二十五歲,未婚。

這一世她要活出另一段人生,她要重拾手術刀,她要嫁給她年少時的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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