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換房(1 / 2)

朱惠將梳妝台上的東西掃落了一地,在這一刻,她萬念俱灰,這樣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再繼續過下去。

羅團長叼著一根煙:“你真的不想過了?”

“我們離婚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惠感覺渾身上下都變得十分輕鬆,她不再想當什麼團長夫人,也不再害怕彆人嘲笑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上趕著當後媽,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在這一刻,真做下這個決定的朱惠心情變得十分寧靜,她已經沒什麼好怕的。

“你!”羅團長手中的煙灰一抖,他渾身的寒毛跟著豎了起來,他下意識感覺到這一刻的朱惠變了,她跟以前不一樣的。

——她是真的想跟他離婚。

“你冷靜冷靜,彆說氣話,離婚不是一件小事,也彆為了這點事情鬨離婚。”羅團長娶朱惠,一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二也是當真喜歡她,想跟她過日子。

他並不想離婚。

“我媽那個人你也知道……她再怎麼樣,到底還是我的親媽。”羅團長深深吸了一口氣,倍感無奈,母親帶著兩個兒子在一旁鬨,他兩邊都不是人。

“惠惠,你要為我想想。”

羅團長原本想著自己功成名就,又娶了貌美嬌妻,誰曾想竟然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我為你想想?這幾年來我為你想的還不夠多嗎?你媽這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說到這裡,朱惠總覺得十分古怪,腦海裡總有些荒謬的事情揮之不去。

“她就是一個鄉下老太太,她懂什麼?她連書都沒讀過,你乾嘛一定要去跟她計較?”

朱惠默默不語,羅團長口中的這些話,她已經聽過無數回了,每次都是這樣,讓她理解他的難處,多為他著想。

羅團長見她不說話了,以為她聽進去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去,繼續道:“我是家裡的老大,現在一家子就我一個人有點出息,幫幫家裡也是應該的……”

羅團長的家裡窮,當初是吃不上飯了,他才去當兵,結果讓他混出了些名堂,自覺揚眉吐氣,雖然他是家裡的老大,可他母親打小偏疼老二,現在老二沒出息,還留在鄉下,羅老太太經常管他要錢接濟老二。

羅團長出了錢,但他心裡暗爽,他想向曾經偏疼老二的父母證明,他老大才是最聰明靠譜的,是他們羅家的依仗。

一家子隻能眼巴巴靠著他過活。

這極大的滿足了他的大男子主義。

他有兩個孩子,還有一個漂亮的妻子,他成了團長,早就不是窮山溝溝裡吃不起飯的青年,他在村裡站直了腰。

羅團長絮絮叨叨跟朱惠說起這些年自己的不容易,說自己怎麼吃不上飯去參軍,說自己怎麼咬牙往上混,一路提乾當上團長,過得有多不容易。

“惠惠,你以後多理解理解我,我肯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何止是團長夫人,我讓你當上將軍夫人。”

朱惠心頭冷笑了幾聲,她現在什麼夫人都不想當。

“以後你少跟薑團長的老婆走得近。”羅團長跟薑團長不太對付,他心裡有疙瘩,怕朱惠還惦記著薑銳那個老光頭。

朱惠心裡有了一個主意:“我的事你也少管。”

剛才荒謬的想法就跟一顆種子一樣,在她心裡生根發芽,她越是回憶,越是覺得果真如此。

等到第二天,朱惠拿了些藥材渣,她先去找秦蘭芳。

兩人一見麵,彼此間還有些不太好意思,朱惠跟她道歉:“昨天對不起了。”

“沒事沒事。”秦蘭芳拉住她的手,“咱們還是朋友。”

秦蘭芳猜測到朱惠在羅家的日子可能過得不太好,她想勸勸朱惠,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惠拍拍她的手:“蘭芳,你彆擔心,我這苦日子要到頭了。”

秦蘭芳嚇了一跳:“難不成你要?”

朱惠點點頭:“我要跟他離婚。”

有那麼一個婆婆,離婚了也好,秦蘭芳點點頭。

朱惠笑了一下:“你不勸我嗎?離婚是件多丟人的事啊。”

朱惠老家窮,在那農村裡,幾乎沒有婦女敢離婚,哪怕被夫家打得頭破血流,也不敢離婚,因為離婚這件事太丟人了,會被人戳脊梁骨的,離了婚的女人在村裡活不下去。

秦蘭芳:“你有工作,自己能養活自己,離了婚有什麼好怕的。”

聽她這麼一說,朱惠愣了下:“那你呢,要是薑團長跟你離婚。”

“離婚就離婚,我現在也能一個人活下去,醫院裡還有我妹妹在。”

朱惠道:“你不怕人說嗎?”

“還能說什麼?我媽是寡婦,我是個瘸子,之前還差點要嫁個傻子,我現在還怕彆人說什麼?”跟朱惠相比,秦蘭芳的過去更加心酸,她從小到大身邊就沒少過閒言碎語。

朱惠道:“我也不怕人說,這日子我不跟他過下去了。”

“蘭芳,你認識展醫生,你能帶我去見見她嗎?我有些事想問她,她……她真的懂中醫啊?我聽說她醫術很厲害。”

秦蘭芳點點頭:“小展她醫術可厲害了,我以前還拄著拐杖,是她給我治的腿,我們醫院裡那個十幾年老中醫,也說小展厲害。”

朱惠點點頭:“我相信你,我也相信她,我想讓她幫我看看身體。”

“可以啊,小展她最懂婦科了,之前我身體不好,還是小展給調養的,以前我還被人說生不出孩子……”

“是嗎?”朱惠的嘴角動了動,“我們去見見展醫生。

秦蘭芳帶朱惠去了醫院,兩人沒有在家屬院等展艾萍回來,因為家屬院人多眼雜,再加上昨天發生了那種事情,怎麼也要避嫌。

到了岩心衛生院,朱惠鬆了一口氣,展艾萍得知羅團長家的要見她,於是她單獨見了朱惠。

兩人坐在診療室裡,關上門,朱惠的心都提了起來,“展醫生,你能幫我看看病嗎?是不是我不能生孩子?還有這些藥材,我婆婆煮這些藥材來給我吃……”

展艾萍嗅了嗅那些藥材:“以後這些藥你彆吃了。”

朱惠臉色一白:“是不是沒用?”

展艾萍的心情也很複雜,她誠實道:“藥性寒涼,你再多吃下去,要壞了身體。”

“我就知道,明明之前我的月事很正常,後來——”

展艾萍:“你身體沒毛病。”

朱惠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她強行忍住顫抖的手,憋住了接下去要問的問題。

還有什麼可問的?

已經猜了個**不離十。

“展醫生,你彆說今天我來找了你,我怕給你惹麻煩。”朱惠十分不好意思,她的臉色又青又白,那詭異而荒謬的真相已經展現在她眼前了。

這種醜事,不好讓外人知道。

她要跟羅團長離婚,她已經抓到他家的把柄了,這一家子,真不要臉啊!惡心,畜生,簡直都是畜生!

展艾萍點點頭:“我不會跟彆人說。”

“多謝。”朱惠淒涼一笑。

在她臨走時,展艾萍忍不住跟她說了句:“你……你其實是易孕體質,以後要小心避孕。”

朱惠點點頭,沒再說話。

展艾萍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也覺得詭異又荒謬,昨天羅家吵起來,鬨得大家夥都知道,今天她給朱惠診治,還有那些草藥……

這可是一個“大瓜”。

再結合朱惠今天的表現

,有可能……那羅團長頭頂上帶著兩頂烏壓壓的綠帽。

不,或許是他故意給自己戴的綠帽。

展艾萍:“……”

太惡心了。

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一點,展艾萍才出聲提醒朱惠,是羅團長不能生育,羅家人有秘密瞞著朱惠,他們是騙婚。

怪不得羅團長縱容母親和大寶二寶兩個孩子,或許就是因為他不能生育,孩子是過繼來的,他為了男人的麵子,不敢說出去,所以才騙婚朱惠。

他帶著前妻的兩個兒子,所以他們夫妻倆幾年沒有所出,那肯定要賴在朱惠的身上,到時候羅團長再表示,不介意你不能生養,把朱惠死死地誆騙在身邊。

羅家還給朱惠用那種藥。

可真是不要臉啊!

*

朱惠裝了一肚子心思回了家屬院,她把自己悶在房間裡,她腦海裡想了無數事情,她越想越恨,隻恨不得抽他們羅家人的血,吃他們羅家人的肉。

等到羅團長傍晚回來,朱惠陰沉著一張臉看他。

羅團長見了朱惠的臉,他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他把朱惠叫到房間裡去:“昨天的事情還沒翻篇啊?你還要記多久。”

“羅平偉,你要還是個人,就馬上跟我離婚,要不然我立馬去檢舉你。”

羅團長愣了:“朱惠,你想乾什麼?”

朱惠道:“我想乾什麼?我還想知道你們羅家人乾了什麼惡心事,想到我跟你這種人同床共枕幾年,簡直惡心的我吃不下飯。”

羅團長聽了這話也怒了:“朱惠,我哪點對不起你?”

“你媽給我下藥,你根本生不出孩子,大寶和二寶那兩個野種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你還想瞞著我?你還想讓我給你養侄子?你們家裡人太惡心了!”

“亂(-)倫!惡心!你是個畜生!你們全家都是畜生!你生不出孩子,你讓你兄弟搞自己的妻子,你還要不要臉啊!”朱惠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一切,大寶和二寶是羅團長前妻生的,這點有照片為證,還是村裡人親眼見過的。

大寶和二寶胖乎乎的,他倆不像羅平偉,倒是像他鄉下的二弟,怪不得他平日裡也不怎麼管這兩個孩子,估計是知道他倆不是他親生兒子。

“是不是因為我隨軍了,要不你也讓你二弟搞我,讓我給你們羅家生孩子,現在你二弟不在,你媽就給我下斷子絕孫藥,你們是一家子畜生!畜生!你跟你媽夥同在一起的,你們都不是人,是畜生!”

“你瘋了吧!”羅團長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她:“大寶和二寶是我跟原配的孩子。”

“你還想騙我?你敢不敢去醫院檢查?你個畜生你根本生不了孩子,你還想瞞我,大寶和二寶長得都不像你,你騙得了誰啊?騙你自己嗎?”

“呸!羅平偉,你根本就沒種!”

“我跟你說,你必須要跟我離婚,現在我還給你臉,要不我把這件事鬨得天下皆知,你們家□□,你們家不要臉,一家子的肮臟玩意!”

這些話說出來,朱惠都覺得惡心,她恨恨地看著羅平偉。

羅團長被她罵的腦袋嗡嗡作響,在這一瞬間,他抓到了那一根捉摸不透的弦,所有的事情他頃刻間想通了。

雖然羅平偉不願意相信,可當朱惠說出來的時候,羅團長已經信了大半。

大寶和二寶不是他的孩子,他的頭上戴了兩頂綠帽子,他一直不願意承認,也不敢往這邊想,老二他怎麼可能跟嫂子滾在一起?妻子生出來的兩個孩子都不是他的?

怪不得……羅團長淒涼一笑,怪不得羅老太太從來不給朱惠“留一條活路”,她哪是不給朱惠留活路,她是不願意給他留一條活路。

羅老太太故意這麼鬨,就是要斷了他的前程,

讓他得罪人,讓他升不上去,逼他轉業回家。

她心頭暗恨,不願這個愚蠢的“老大”比自己偏疼的“老二”前途更好,她故意要鬨得他家雞犬不寧,她要活生生的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吸他的血。

朱惠見到他臉上奇怪的笑,忍不住道:“你當真不知道?”

羅團長的臉色又青又白:“……”

朱惠嗬嗬一聲冷笑:“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不信這世上真有那種傻子,那已經不是傻子了,比傻子還蠢,你弟弟睡你的妻子,讓他花你的錢,讓他喝你的血,你要是不知道,你乾嘛要養你弟弟一家子?還想著法讓你媽補貼……”

羅團長的臉徹底陰沉地像個鬼一樣,他的聲音細如蚊呐:“我真的不知道。”

他確實是蠢,他被家人當傻子一樣愚弄,他還自鳴得意,覺得他們都依仗他生活。

嗬嗬,這些人表麵恭維他,說不定都在背後笑他是個傻逼。

羅團長這個時候已經恨得要殺人了,他氣紅了眼睛,卻又無處宣泄,卻在這個時候,羅老太太帶著大寶和二寶兩個孩子回來了。

羅老太太得意洋洋:“大寶和二寶,今天咱們家吃肉,你爸爸快發工資了,讓你們吃點好的。”

“好,還是奶奶好。”

“對,就是奶奶好,要不是奶奶在,你們那惡毒後媽還不知道怎麼對你們,肯定讓你們吃了上頓沒下頓,我的可憐孫子啊。”

羅老太太見了羅團長,照樣沒收起那副得意的神色:“老大,家裡錢快用完了,你什麼時候把下個月的津貼給我,老家那邊也要寄錢,你二弟說牙不好,要去看看牙——”

“看牙?再讓我見到他,我打掉他所有的牙。”

羅老太太瞪著他:“你瘋了吧。”

“我沒瘋,我要讓他蹲大牢。”羅團長指著大寶和二寶:“你讓這兩個野種把衣服脫了,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

羅團長氣得罵了一連串的臟話。

“什麼野種,大寶和二寶是你的兒子,是小草給你懷的孩子,你當兵一年到頭不回家,小草她多苦啊,現在她沒了,你這麼對她的孩子,還罵是野種,你有沒有良心啊?”

“我沒有良心,我沒有良心她爬上老二的床?”羅團長情緒激動,他伸手拽住大寶和二寶的臉,簡直要把他倆的臉皮給拽下來,“這兩孩子有一個是像我的嗎?”

大寶和二寶疼得大喊大叫起來。

羅團長把他倆甩在地上,二寶的嘴巴都給擦破了,沁出了血。

“奶奶,有了後娘就有後爸,我要去找二爸!”

羅老太太的臉色不好看了,她驚慌了一下,“老大,你今天瘋什麼,呸!又是那個歹後媽跟你嚼舌根。”

羅團長的臉色陰沉如鬼一樣:“我要讓老二蹲大牢,他奸()淫軍人家屬,我要讓他坐牢。”

羅老太太跳腳:“你亂說什麼?你瘋了。”

“這兩孩子就是證據。”羅團長狠下了心:“我要讓他坐牢,我一定要讓他坐牢。”

羅老太太急紅了眼睛:“他是你親弟弟!”

“他搞他嫂子的時候可沒把我當哥。”頭頂的綠帽子讓羅團長已經豁出去了,他現在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他已經沒臉了。

“明天我就跟大隊書記打電話,亂(-)倫,惡心,畜生!”

羅老太太瘋了去打他:“你不能說!你不能說!說了我們羅家在村裡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老大,你也是羅家人,你不能說,你不能說!說了要被戳脊梁骨的!”

他們母子倆鬨了起來,大寶和二寶這時瑟瑟發抖,這樣暴怒的羅團長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不說也可以。”羅團長咬著牙,強行忍住怒

火:“讓老家的人把我這些年寄回去的錢全還回來,你帶著這兩野種滾,再也彆出現在我麵前。”

羅老太太勸他:“你彆動不動野種,他倆好歹也是你的侄子。”

“這話你敢去跟我領導說,去跟公安說,他是犯罪,是亂(-)倫!”

“噓噓噓,你彆亂喊了,會被人聽到的,你還要不要臉了。”

羅團長黑著臉:“明天讓老二彙錢來,這兩個野種,他倆不準再吃我的東西,讓他倆光著身體給我滾。”

“他們是你親侄子!”

……

羅家起了軒然大波,都是一個院子的,再怎麼遮掩也遮掩不住,光是那悄悄露出來的聲音,就已經讓人猜了個七七八八。

羅老太太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朱惠也跟羅團長離了婚,他們之間的事情太過複雜,婦女主任也沒勸著,兩人成功離了婚。

離婚後,朱惠鬆了一口氣,羅團長給了她三千塊錢。

朱惠沒有收他的錢,她覺得這幾年就跟做夢一樣,做了一場可怕的夢,朱惠不想再留下任何與過去相關的事情。

這場高不可攀的夢已經碎了。

朱惠對羅團長道:“當初選擇嫁給你,是因為我真的喜歡你,一心想好好跟你過日子。”

“你沒必要總是跟薑團長比。”

朱惠鬆了一口氣,對羅團長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羅團長的心情極為複雜,可朱惠已經轉身走了。

朱惠離開了軍醫院,她不想繼續在醫院裡聽閒言碎語,朱惠選擇轉入岩心衛生院,當一名普通的鄉鎮醫院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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